“怨灵”的版本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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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怨灵
 
*作品名:怨灵

2020年1月10日 (五) 17:48的最新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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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确信自己已满当地法律许可年龄且心智成熟后再阅览本条目(另敬告编者,勿滥用此模板)

信息简介

  • 作品名:怨灵
  • 作者:XXXXXXXXX___
  • 类型:网王同人,动漫,暗黑
  • 状态:完结
  • 字数:4万
  • 介绍:

那个人想要杀你。

那个人尝试杀你。

那个人正在杀你。

不要担心、有我在。

我会为你杀了那个人。

主角简介

  • 安室奈奈

章节列表

第一个阴天

  这一天,阴天。
  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见过太阳了,厚厚的云层不断挤压着空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而每每当他以为将要下雨的时候,却都生生止住,愣是一滴雨都没有落下。
  这个云层厚度,早就该下雨了。

“请节哀。幸村君,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看开些。”
  幸村精市勉强保持着微笑,谢过一个又一个参加葬礼的人,在祭坛前,母亲早就哭的站不起身,父亲一语不发,抱着母亲在这时候给她一个依靠,而葬礼,总要有一个人主持的。
  脑子里空荡荡的,他机械地应答着不同人的安慰,安排来宾。
  他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他不敢看那张有着她温婉笑容的黑白照片,所以他站在外面,里面有父亲母亲,总是没有问题的。
  寺庙里请来的师傅在念经,伴着木鱼声,低低的声音不停在他脑袋里回响,他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不了解。
  就算脑子有些混乱,他也是清醒的。
  十分清醒,就像他为妹妹摆好荷花灯,花篮,鲜花,水果,他特意挑了她最喜欢的无花果,这种水果在日本并不多见,但是他还是找到了。
  他很清醒。
  幸村精市很清醒。

陆陆续续送走了来吊唁秋奈的人,幸村精市最终不得不走到祭坛前,最先面对他的是秋奈的棺木。
  棺木里的秋奈化了妆,北枕,着寿衣,双手合掌,脸盖白布,胸上放着剃刀,来驱除邪魔鬼怪。
  枕边放了一个小桌,上面有一碗清水,还用秋奈最喜欢的有盛开桃花的瓷碗盛了一碗饭,插着秋奈惯用的铁筷。
  棺材里还有秋奈最喜欢的项链,金属制的项链有着繁复的花纹,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没有幸村精市,没有幸村妈妈,没有幸村爸爸,只有一个妩媚妖娆,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那个女人很美,幸村精市不得不承认他从未见过比她美的人,但是这个女人他从没有见过,他甚至不知道这条项链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家妹妹身上的。
  似乎是,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有了。
  除了项链,旁边还有一枚戒指,用白金打造的没有一点花纹的戒指,幸村秋奈和幸村精市一起偷偷打了很长时间的工,一起订做的戒指,整个戒指平淡无奇,是最最简单的款式,只有戒指内部,印上了Seiichi Yukimura和Seiichi Akina的字样,秋奈戴印着精市的,精市戴印着秋奈的。
  这些东西都是幸村精市整理的,他细心地一样样摆好,摆在他最疼爱的妹妹身边。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幸村精市看着传输用的带子把棺木运到那个即使隔了很远还是能感觉到热气的地方,九百五十度,秋奈一定会很热很热。
  秋奈最怕热了不是么?

幸村精市至今都想不通,不擅长运动的妹妹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一下出现在他身前,瘦弱的身子挡住血淋淋的刀子,身上被开了不止一个口子,其中有一刀刺透了她的心脏,然后刺透了他的心脏。
  秋奈明明最怕痛了。

秋奈最怕热,最怕痛,最怕冷,最怕烫,从小被他娇养起来的孩子,好像什么苦都吃不来。
  明明是最娇气的孩子,在那个时候,怎么才是最勇敢的那一个呢?

幸村精市抱着装着妹妹骨灰的盒子,小心地把它藏在由一把黑色雨伞撑出的阴影里。
  他向来最宝贝自己的妹妹,从那个软糯糯的小肉团开始,他就是一直把妹妹保护在身后的。
  他以为他会一直保护着秋奈,直到她嫁人,生子,老去,最后安稳地闭上双眼。秋奈一定要比他早逝去,这样才不会出现因为他而让秋奈伤心的场面。
  可是没有想到,秋奈确实比他早逝去,但是太早了,过于早了,他还没有心理准备,他还没有预想到秋奈的离开,少了一个人的世界,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幸村精市最后一次亲吻亚梨花木制的骨灰盒子,亲眼看着自家妹妹被埋藏在地底。
  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华的珍宝被泥土掩埋,再也看不见了。
  “奈奈,再见。”
  我最心爱的奈奈,再见。
  我的奈奈,再见。
  奈奈,再见。
  再见。
  再见。
  再见……

第二个阴天

  这像是任何一个平常的日子。
  积累了好几天的雨终于下下来了,与常理相驳,那么厚重的云层下起的雨,不是那种像豌豆一样大的雨,没有和瓢泼的水一样地凶猛,而是如蚕丝一般细腻温润地纠缠在一起,轻轻柔柔地下,落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只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摸到身上薄薄的一层水珠,才恍然发现,哦,原来下雨了。
  黑色自然大波浪发型的女生在黑板上写了“安室奈奈”四个字,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安室奈奈,从中国来。”

“安室奈奈不是日本名字嘛?安室同学是日本人吧?”
  “不,我是中国人。安室奈奈是姐姐给我取的日本名字,毕竟是在日本呢。”

和新前桌的对话只有这么短短两句。
  安室奈奈侧头看阴霾的天,心里喃喃着风雨欲来的句子,然后听到教室的门猛地被撞开,有着明亮红色头发的男孩子冲到班长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声音讶异而惊恐:“部长!听说上野美咲死在监狱里了?这是真的么?”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安室奈奈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什么风雨欲来啊,明明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看这个趋势,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会停止的,会下好一阵子吧?
  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吱嘎音,安室奈奈迈着不在意的步子离开教室,撑起黑色的雨伞,踩到积水的地,溅起并不好看的水花。
  鞋子很快就湿了,她也不在意。
  “安室同学,你去哪?”前桌追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便当,“是吃饭么?我们一起吧,花梨今天请假了,我也是一个人哦。妈妈今天给我做了三色便当,我们可以一起吃。”
  新前桌是一个可爱的女生,叫做木子草西,有大大的眼睛和短短的波波头,笑起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两个小小的酒窝,婴儿肥,一米六的个子,是男生很喜欢的类型。
  安室奈奈摇摇头:“我是要逃学。”
  “逃学?”
  “是啊,早退,没有请假的。”
  “保安不会让你出去的吧?”
  安室奈奈又笑起来:“我可以爬墙啊。”
  “啊,对哦。”木子草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越过木子草西,安室奈奈敛去了全部的表情。

“为什么呢?你在杀人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了吧?那么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杀了又怎么样呢?这种看似对着人好的校园名人,不都是那种人么?对我好、对我好,然后呢她又做了什么!”
  “那和幸村精市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把自己无趣的怨恨发泄到不相关的人身上的可怜人罢了。”
  “哼,不相关?确实不相关,但是他们那种人都是一样的,外表光鲜亮丽,待人亲切,背地里做的坏事比谁都多。”
  “真好笑,你和幸村精市根本不熟吧?到底哪里看出来他做了坏事了?”
  “连学校的论坛上都有,还要有多明显?”
  “安室奈奈,你探监的时间到了!”
  隔着玻璃对着面前的女孩笑笑,黑发的少女一边起身一边告别:“那么,这次我先走了,也别觉得太寂寞,我们马上会再见面的,见最后一面。”

学校的论坛上有什么呢?
  “学校十大风云人物”,“王子们的聚会”,“立海大大和抚子的忧郁”。
  黑发少女一个个看下去,提到幸村精市的地方很多,甚至可以说,大家基本每次都会提到他。
  因为太受欢迎了吧。
  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一边咬着吸管,耐心地把帖子一个一个打开。
  像上野美咲那样的人会关注什么帖子呢?
  不知道。
  根本不了解这个人,在那次事件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她。
  论坛上会有什么帖子呢?
  无非是少女少年们对外形好的“明星人物”的讨论,要不然就是讨论八卦,明星,都市传说。
  像是地狱少女,还有闹的沸沸扬扬的无头骑士什么的。
  啊对,还有这个,“全校最讨厌的人选举,你最恨谁呢?”
  全部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幼稚的讨厌,仅仅是这样的厌恶就用上了恨这样的词,大家的矛盾大多也就是谁抢了谁的男朋友,谁不和谁一起玩了,谁又很小气。
  不甚在意地一页页拉下去,帖子很长,有整整八十三页。
  页面更新的提示音不停地响起,然后安室奈奈停止了动作。
  西瓜汁已经被吸光了,吸管发出咯吱的响声。
  第四百三十五楼,名为湖色香念的人,留的言只有四个字。
  幸村精市。

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听说了吗?上野美咲死了呢。”
  “是啊,好像死的很惨。”
  “啊,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人活生生用刀子钉在墙上,然后捅了三十多刀才死的呢。”
  “啧啧,真痛。”
  “是啊,特别是手,已经被划的基本只剩骨头了呢。”
  “我记得上野美咲很喜欢画画吧?”
  “是啊,以画家为理想呢。”
  “杀了她的人真残忍,不过监狱那种地方,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啊?”
  “谁知道呢。”

“拜托你了,黑原。”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

“上野美咲早就该死了。”红色头发的男生吹着泡泡,靠在自家搭档身上,“在秋奈去世之前,她就该死了。她死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秋奈也不会死。”
  “这么诅咒别人,总归是不好的吧?”老实的巴西人忍不住纠正小孩的错误。
  “什么嘛,明明是死有余辜,是吧,部长。”红发男生见有人反对,立马寻找盟友,可是秋奈虽然是幸村精市的妹妹,但是和网球部走的不近,和柳生妹妹不一样,从来不参加网球部的聚会活动,要想赢得共鸣,也只有找那家伙的亲生哥哥了。
  幸村精市怎么可能说是呢,像他那样的人,这么温柔的人,决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即使怀有怨念,也只会不做声吧。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幸村精市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他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声音里少了平时嬉笑的轻率,说:“恩,是啊,早点死掉就好了。”

第三个阴天

  幸村秋奈死的第三个月,幸村精市依旧无法完全恢复正常。
  日子勉强能够和平时一样,做作业的时候不再突然就开始发愣,脸上也能勉强挂起惯用的微笑,不会不想理任何人,也习惯了回家的时候没有人扑过来抱他。
  但是常常会在动漫周边店停下脚步,在秋奈生日的前一个礼拜买好了礼物,无论怎么笑心里都空落落的一块,在听别人提起上野美咲的时候会不能保持平静,甚至想要亲手杀了那个女人,空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奈奈,然后眼睛酸涩,想哭。
  但是做哥哥的,怎么能哭呢。
  幸村精市吻一吻手上的戒指。
  奈奈,晚安。

刚刚夹起芋球,电话就响了。
  翻开盖子,上面显示着黑原理香。
  “喂。”
  “安室?”
  “恩,是我。”
  “你让我查的人,找到了。”

一直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成绩普通,相貌普通,家庭普通,爱好普通,性格普通,声音普通,硬要说有什么和常人稍稍不同的地方,就是比平常人更崇拜立海大的大和抚子,荣仓可怜。
  但是就算是崇拜学校的名人,也是很普通的日本少女属性。
  虽然很不理解。
  立海大学院,二年C班,学号14号,父亲是大公司的员工,母亲是家庭主妇,最崇拜的人是荣仓可怜,最要好的同学是广岛玲子……
  “香川真纪同学吗?可以和我谈谈吗?”安室奈奈在放学时分很顺利地截到了这个女生。
  “什么?请问你是?”绿色短发的女孩子微微诧异地问。
  “我叫做安室奈奈,是从中国转来的学生。”黑发少女的笑容温顺而无害,她把右手放在两人中间,“呐,要吃棒棒糖吗?”

“唔。其实也只是很好奇,为什么香川同学会讨厌立海大在情人节收到最多巧克力的男生,那样的男生不是大众情人么?”
  “啊,你怎么会知道……”
  “是广岛君,偶遇到广岛君的时候我正在用手机上学校的论坛——你知道才来日本,对这里什么都不适应不知道,所以还是要靠论坛啊——我看到有人讨厌幸村精市的时候就说了出来嘛,广岛君说,这个人她认识,就是香川同学。”
  “这样啊……”
  “呐,香川同学可不要转移话题啊,到底为什么呢?”
  “讨厌就是讨厌吧,哪有为什么,只是单纯看他不舒服,笑的也很假……”香川真纪无意识地拨动手指,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安室奈奈,“安室君跑来找我,就是要问这个问题吗?”
  “唔,大致就是这样吧,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要有这种好奇心嘛……”
  “说的好像我和你年龄差很多一样……啊,我到家了呢,那么再见了。”
  “恩,再见。”

你知道吗,一个人撒谎的时候,小动作会变多,嘴角会轻微地下扬,但是持续的时间短到看不出来,并且他不会移开视线,而是专注地盯着你,因为他要关注你是否相信了他的谎言。

“黑原,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那个帖子是谁发的……”

“你好。妻夫木时江同学。”第三音乐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以十分粗暴的方式,黑发的少女收起伞,进了房间之后,关好门,并且细心地上了锁。
  “你是谁?”
  黑发的少女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是谁并不重要,这不是今天的重点,我们的重点是,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喂,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玩这种无趣的游戏?”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提醒了她,她下意识地觉得危险,所以不动声色地移到钢琴左侧,那边的地板上,还放着第三音乐教室装修完后剩下的木条。
  “游戏规则是,你来进行真心话大冒险,只有真心话,没有大冒险。”
  妻夫木时江拿到了木条,片刻不停滴朝大门冲刺,但是她似乎忘了门已经被锁上了,有了一刻的迟疑,仅仅这一刻的迟疑,就注定了她今天的结局。
  木条被轻易地打飞,妻夫木时江被重重地甩到了钢琴上,后背压到琴键发出沉重的声音,但是她完全听不到,背部的撞击造成的晕眩感造成了短时间的五感消失。
  “你到底要问什么?”勉强恢复了一点神智,妻夫木颤抖着声音问,她到现在还吧是很看得清面前的景象,她的眼前一片花白。
  “为什么在学校的论坛上发那个帖子呢?”
  “那个帖子?”
  “就是最恨谁的帖子。”
  “只不过是和别人打赌罢了,大家都认为,学校里受人欢迎的王子公主们,都不会被人讨厌,就打了这么一个赌。”
  “喔?和谁打的赌?”
  “琉璃,是和琉璃打的赌。”
  略一沉思,黑发的少女开了口:“那么,是谁先提出的,学校里的名人们,都不会被人讨厌这个话题?”
  “并不是很记得了,只是一场普通的聊天而已,谁会记得那么多。”妻夫木时江终于恢复了过来,她站好,又远离了黑发少女几步。
  “好好想想,那天都有谁在。”
  “哎呀都说了不记得了!”她蓦地不耐烦起来,已经忘却了之前摔到钢琴上的疼痛。
  说完这句话,她就突然眼前一黑。

“安室同学。”
  安室奈奈转过头,发现是全校最受欢迎的男人在和她说话。
  “有什么事吗?”
  “安室同学的伞是在哪里买的呢?”接连下了三四天的雨,安室奈奈天天撑着这把伞,想要不注意到都不行。
  “……”安室奈奈别有深意地看了幸村精市一眼,“在火葬场。”
  然后她默无声息地笑了起来:“怎么了吗?”
  “不,只是觉得很别致而已,就像问一问。不过是在火葬场的话,我想还是不要去买比较好。”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的,打扰你了。”

其实并不是觉得很别致,黑色的雨伞,大多人都觉得不吉利,怎么可能特意想去买一把。
  只是幸村精市曾用来为妹妹的骨灰遮挡太阳的那把伞,不见了。
  那把伞别的地方都是普通的黑色雨伞,只有伞柄上有着暗金色的暗纹,他在火葬场随意挑选的最贵的雨伞,老板说,这个价格的雨伞都是手工制的,独一无二。
  那把伞不见了。
  幸村精市看着黑发少女走进教室,眼神微暗。

“安室安室,你听说了么?今天有警察来学校了哦。”木子草西抱着便当凑过来,打开便当说“光吃学校的套餐不好啦,让你尝尝妈妈的味道!”
  “哦?发生什么事了吗?”
  木子草西左右看看,小声说:“是有人死了哦。”
  “恩?谁死了在我们学校?”
  “是啊,听说叫做什么……”木子草西歪头思索片刻,然后说,“啊对,叫做妻夫木时江!”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是哦是哦,而且警察到现在还在盘问他们班的学生呢。”
  “是吗?真是太可怕了。”
  “对吧,确实很可怕啊,学校里都能发生这种事情,妈妈都让我放学之后立刻回家绝对不许逗留了呢。”
  木子草西嘀嘀咕咕地一边吃便当一边碎烦,并没有看见安室奈奈没有发出声音的,愉悦的笑脸。

第四个阴天

  “死者叫做妻夫木时江,十七岁,立海大的学生,四月三号晚上十一点在学校的第三音乐教室被杀。凶手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身上的手机,钱包和钻石项链都还在,所以猜想是仇杀。”穿着西服,戴着银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是这次凶杀案的负责人,刑事调查局三课课长,吉川长三郎。
  “死者的死法是什么?”
  “听过凌迟吗?”
  “唉?”
  “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刑罚。行刑开始时,刽子手会巧妙地一刀剜去犯人的喉结,以免他喊叫。然后迅速地包扎出血伤口,最先动手的部位是背,每刀割下的肉必须只有指甲盖大小。杀一个成年人必须要施3357刀,刀刀须见血掉肉,要用大白瓷盘将其贴在上面供观众鉴赏,并要得到赞赏,如果犯人在规定刀数前死去,刽子手将被观众嗤之以鼻,并有可能丢掉饭碗。”
  “难道妻夫木就是死于凌迟?”
  “是的。”
  “怎么可能!3357刀,早就流血流死了吧,而且到现在怎么还有人会这种技术!这种残忍的杀法……”
  “是真的,妻夫木死前受了很多刀,肉片遍地都是,侦查员数都数不清楚,你知道妻夫木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是死于失血过多?”
  “不。是痛死的。”

“太恐怖了,学校里居然也会有人死亡,而且是谋杀!”木子草西蹭到安室奈奈身边,“今天又好多女孩子都请假了呢,大家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在学校上课啊。”
  “那是当然的吧。”黑发少女点了一个B套餐,端着自己的午饭随便找了一个空位,“不过妻夫木为什么那么迟还在学校呢?”
  “在学校里练琴吧。”
  “怎么可能,都那么迟了。”奈奈没有碰饭,只是把自己喜欢吃的菜都挑掉了,独独剩下豆腐没有吃。
  “奈奈!挑食可不好啊!”木子草西纠正道,但是马上就把这个抛到脑后了,“奈奈,我们明天去中华街吧。”
  “好啊。”

“很痛吗?”
  不在意地甩了两下手中精巧的刀子,把少女的尖叫当做背景音乐,黑发少女仔细地看着自己制造的伤口。
  伤口只有指甲盖大,少了一块肉的地方因为没有伤到大的血管,出的血并不多,但是雪白的皮肤,淡粉的伤口,鲜红的血珠,三者结合起来的景象一般的女孩子根本不敢看。
  “不要在意,如果你执意不说的话,我会一片一片地把你的肉片下来的。”眼见女孩子痛的快喘不过气来了,黑发少女好心地停下了动作,“那么,为了能让你好好想,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后,每十五秒我会切一片肉。所以好好想啊。”
  就算为了你自己,也要好好想啊。

“安室同学,不喜欢吃豆腐吗?”
  “啊,幸村君!”木子草西轻呼一声,然后双眼迅速地转换成了粉红色的爱心,“好幸福~”
  “是啊,不喜欢。”奈奈吃的并不多,她放下筷子,斯文地用洁白的纸巾擦了擦嘴,“每个人都有挑食的一面的吧,真正什么都不挑的人才神奇呢。”
  “啊,安室同学可以给我一张纸巾吗?”
  “给。”
  黑发少女把一整包纸巾都给了幸村,幸村精市抽了一张,然后轻声道了谢就走了。
  除了食堂,他把纸巾放到鼻子底下,是无香型的。

“是可怜!荣仓可怜!是她先提起来的,不要再割了啊啊啊啊啊!!!!”
  妻夫木的四肢和钢琴绑在一起,在容易挣扎的地方绑上了木条,好让她的关节无法弯曲。
  “那么,是谁邀请你一起谈论的?”
  “一开始是爱海和铃木在聊天,我只是路过了所以顺道参加的!”
  “聊天的人,是哪几个?”
  “爱海,铃木,荣仓,琉璃,没有了!就我们五个。”
  “啊,谢谢。”黑发少女退后几步,朝妻夫木鞠了一个十五度的躬。
  “没有事了吧,没有事了,就请你把我,把我放开。”妻夫木一边哭一边喊叫,可惜这是音乐教室,又是在夜半三更的时候,立海大虽然有保安在门口的保安室,但是并没有安排人巡逻。
  不然的话,就会被人听到的。
  黑发少女把刀对准妻夫木的喉咙,只短短一秒钟,就轻巧地把妻夫木的喉结给取了下来。
  妻夫木张大了嘴,但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黑发少女细心地给妻夫木上好药,血很快就不再流出来了。
  妻夫木的表情已经彻底地扭曲了,绝望,恐惧,痛苦,不解,这样的表情让黑发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好心地说:“我没有说过啊,你告诉我全部的事之后,我会放过你。这样的话,完全没有说过吧。”

“请尽快把案子破出来吧,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里造成了恐慌,很多学生都不敢来学校,给学校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秃顶了的校长用手帕抹了抹汗,鞠躬拜托吉川长三郎。
  “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现场本来就是学校学生云集的地方,指纹不能说明什么,凶器是很平常的手术刀,上面没有指纹,犯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是还有监控吗?只要一看监控,就什么都知道了。”
  “监控全部坏了,十点五十分开始,从学校大门开始的摄像头,全部被一个个毁坏了,犯人用的是石子,大概是用弹弓射出石子,从而毁坏摄像头。”
  “那么路上的监控呢?”
  “犯人很了解监控所在地,没有任何镜头拍到……”
  “监控坏了,就没有保安知道么?!”
  “那一天的保安,至今都在医院,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

安室奈奈抱着王耀的娃娃从周边店出来,她好心情地蹭蹭娃娃,又忍不住亲了好几口。
  “抓小偷!”路上有女人大声喊叫的声音。
  在奈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被撞到,一下摔在地上。
  “嘶……”奈奈抬手一看,手臂上红了一片,没有受伤,又看看腿,只是稍微蹭破了一点皮。
  “没有关系吧?”男孩子好听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一只手摆在她的面前,她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来,轻声到了谢。
  “不客气。”蓝色半长发的少年轻声笑起来,低沉的声音配上关西腔十分好听,如果是放在小说中,大概会用“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或者是“和红酒一样香醇的声音”来形容,“能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我是忍足侑士,请问美丽的小姐的名字是?”
  “安室奈奈。”

看着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肉,白骨森森地露出来的少女,黑发少女无趣地撇了撇嘴角。
  随手把手术刀插在少女身上,黑发少女按着来时的路线走出学校,在半路上烧掉了手上戴的手术手套。
  人类啊,真是脆弱。

第五个阴天

  黑发的少女坐在学校附近的蛋糕店,点了一杯鲜榨的西瓜汁。
  面前的笔记本上写着几个人名。
  香川真纪,妻夫木时江,山本琉璃,山村爱海,铃木结衣,荣仓可怜。
  妻夫木的名字已经被划掉,香川真纪和山本琉璃的名字被打上重点符号。
  很好奇啊。
  “奈奈!”木子草西远远地看到安室奈奈,开心地朝她挥挥手。
  安室奈奈把笔记本收起来,指了指面前的柳橙汁:“闹,给你的。”
  “谢啦!你一定等了很久吧?”
  “没有,也才刚刚坐下而已。”
  “骗人,果汁都喝完了。”木子草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说“啊,奈奈,一会我要带上我的表姐,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呐呐,我和你说哦,表姐可是网球部柳生的女朋友呢。”
  “哦?是么?”
  “是啊,她还老是和我抱怨呢,说什么柳生的妹妹总是做电灯泡,她都要受不了了。”

正常的学生都是喜欢去游乐园的吧。
  玩过山车的人惊声尖叫,风声咆哮着飘过,碰碰车大声地碰撞,旋转木马充满了孩子的欢笑。
  离游乐园大门不远处的喷泉,喷出的水夹带着空气,原本透明的变成了乳白色,由下而上,绽放出美丽的花朵,落下的水珠掉进池子里,被池水宽容地接纳了。
  天空并不是那么明亮,雨要下不下地。
  “奈奈,这就是我的表姐,奈良镜。”木子草西双手指向她身边短发的女生,欢快地介绍着,“呐呐,这是我的同学,安室奈奈。”
  黑发的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短发的女生眼睛闪亮亮的,一边的嘴角比另一边高,三成的高兴三成的嘲讽:“啊,初次见面,多指教。”

木子草西说要去玩过山车,奈奈没有什么意见,选了最面前的位置,奈良镜在她身边坐好。
  “你们怎么都不怕的!”木子草西跺跺脚,没有胆子坐这么面前,挑了一个中间的“安全”位置坐好。

所有人都坐定,扣好安全带,过山车先是略一震动,然后慢慢地向前爬,这一段是上坡,路速度并不快。
  “听草西说,奈良同学和柳生君在交往?”
  “是啊。”短发少女随意地答,“可惜多了一个柳生可,那个女人太恐怖了。”
  “喔?怎么了呢?”安室奈奈笑着打了一个比方,可能有些不太恰当,“就好比婆媳关系那样?”
  “不是的,比那个恐怖多了呢。”短发的少女歪了歪头,把手放在前方的扶手上,“她过于喜欢她的哥哥了。”
  安室奈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转换成理解,她晃了晃自己的脚,说:“就好比兄控这样的?”
  “也不是。”短发的少女把头转过来,朝奈奈露出一个有点阴森森的笑容,“柳生可那个女人啊,对于她哥哥抱的感情,并不是亲情,而是爱情。他对她的哥哥,产生了畸形的念头,并且为之疯狂,我差点被她弄死哦。”
  “奈良同学看起来十分冷静的样子呢。”
  “是啊,因为我喜欢幸村学长。”
  “唉?那为什么和柳生君在一起呢?离开他就不会被柳生可针对了吧?”
  “那是因为,我也喜欢比吕士啊,人总是贪心的,但是现实不会让一切都实现,我既然得到了比吕士的爱慕,那么我能守着这一个,也是好的。”
  “啊,真实际。奈良同学和我说这个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短发的少女看着黑发少女,眼神里透露着高高在上的自傲,并没有印出奈奈的样子。
  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安室奈奈安静无声,而又张扬地笑了起来。

过山车到达了最高点,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毫不犹豫地向下方冲去,走一条笔直的线,带着果决,就好像是要如此冲进地里一般。风吹在人身上,产生一种压迫感,让人的呼吸都为此停顿。
  耳边传来人们的尖叫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类在此用声音抒发着恐惧,也有的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想散去心中郁闷憋屈的感觉。
  其中最刺耳的,是身边并不熟识,但是透露了过多信息的少女愉悦的笑声。

在游乐场门口和木子草西告别,在车站和奈良镜分开。
  临走前,那个短发的女人朝她露出一个明显带嘲讽的笑:“你的翅膀被我折断了,双方力量不对等,现在我证实了对方的国王是你,而你还不知道皇后在哪里。真是无趣,这盘棋很快就要将军了。”
  安室奈奈露出一个温润无害的笑:“哎呀,我并不懂国际象棋呢。”

坐车到东京,她按响豪宅的门铃。
  没有人回应。
  黑原理香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钟点工只有在一定时间才会出现,而照顾她日常生活的,只有管家。
  管家一般不会离开房子。
  黑原理香也不喜欢离开房子。
  啊呀呀,己方真的少了一员大将呢。
  安室奈奈面色不改,从包里拿出钥匙,轻松地就开了门。
  推一把大门,沉重的铁门发出咯吱的□□声,有种不堪重负的意味。

管家死在大厅里。
  这个忠心的老人身上被刺了好几刀,看起来是有反抗过的样子,但是到底是年纪大了,大概也有失血过多的原因,最终不敌对方,死了。
  对方还谨慎地在喉咙这里补了一刀。
  不知道死去了多少时间,黑发的少女对这个并不是很了解,地上的血流了一地,想也不是才过去十几二十分钟。

绕过死去的管家,她从回旋的楼梯向上走,很快找到熟悉的房间。
  门开着,门前还有血迹,可能是脚印,被人擦去了。
  把门推开的大点,黑原理香死在椅子旁,想必是以为进来的是管家,结果在椅子上被人捅了一刀,正在心口,她转过身来看凶手,又被砍了,最后依旧在喉咙这被割了一刀。
  桌子上有沾着大量血迹的本子,放中央的是一张信纸,上面有着很多数字,或者一个,或者两个地被隔开了,最后一个数字只写了一半,显然她被杀的时候正在写信。
  黑发的少女静静注视了良久,面无表情地拿出了手机。
  “喂,警察么?这里有人被杀了,地址是……”

第六个阴天

  有人死掉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但是这一次死掉的,是己方的人,对方就这么和她安安稳稳地在游乐场玩了大半天,语调讽刺,最后分开的时候还大方地告诉了自己,我把你的人杀了。
  这一点很讽刺,黑发的少女做着笔录,一边漫不经心地撒着慌,一边兀自神游。
  黑原死了,唔。
  不伤心,不高兴,有点小小地郁闷到了。
  就好像用习惯了的笔,突然给换了一种,陌生的笔形,陌生的墨水,握笔写字的感觉都不一样,难免委屈。
  何况连那个让人觉得委屈的笔,她都没有找。
  本来以为,黑原不会这么容易死啊。

警察局门口,开着跑车的少年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嘿,亲爱的。”
  跑车的型号,奈奈还真不知道,她不是很关注车子,认识的型号很有限,连车的牌子都认不全,不过从没有人因此笑话过什么。
  但是这次居然因为别的事被人笑话了。
  不自觉地又想到这一茬上,憋屈。
  她小跑到车前,少年绅士地为她打开了车门,系上安全带。
  “亲爱的,我们去哪?”
  “找场子去。”

当然不可能这么大大咧咧地去吵闹,又不是言情小说里傻乎乎的女配。
  事实上,少年载着她到了咖啡店,两个人坐在不大的包厢里,同坐一边。
  黑发少女拿出手机,把拍的最后一张照片翻出来。
  85961249114125……黑色水笔写的字,即使溅上了血液也是十分清晰,这是常年和她一起的人都熟知的一套暗号。
  数字一到二十六,各对一个英文字母,把数字翻译成字母,就是中文拼音。
  看拼音写字,那就是小学时候的作业了。
  8,5,9,6,1,9,1,14,12,5,……
  BEIFAXIANLE……
  被发现了。
  对方不止一个人,有擅长信息技术的,擅长到能把靠这个吃饭的黑原的电脑给黑了。好在她们并不经常用电脑联系,科技不可靠,总是被人监视。
  对方的黑客侵入她的电脑,发现了她的住址,几乎是立刻,黑原就写了这封信,只可惜还没有写完就被杀了。
  黑原多少还是知道了一些事,例如上野美咲,曾经和荣仓可怜有过密切的联系,内容大约是黑暗系圣母做的事,通过不断复述残酷的现实,甚至恶意扭曲,来让上野美咲认清现实。
  上野美咲本来是个懦弱的人,心里的怨恨一直被积压着,荣仓可怜看似好意的话,为她打开了一道大门,大门黑漆漆的,被打开后,尖叫,辱骂,刺鼻的血腥味统统蜂拥而至,上野美咲就好像一个□□控的诅咒娃娃,甜美的外表诡异极了。

“亲爱的,我闻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我在监狱就知道了。”

幸村精市忍不住走在不见天日的树林里。
  树林其实并不大,在幸村祖宅里,占据了小半个山头,因为没有人打理,而更像是野外丛林之类的地方。
  奈奈很喜欢在这个地方散步,喜欢坐在巨大的石头上,喜欢在浅浅的溪水里找还没指甲大的小鱼,或者是爬上最大最老的那棵树上睡觉。
  那棵树有几个树杈交错在一起,又粗壮,所以奈奈每每都能安心地睡着,倒是让幸村精市在一边干着急。
  耐不过妹妹撒娇,有什么办法。
  每一次的兄长无奈地宠溺,都是无可奈何而又甜蜜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那抹笑停留了没多长时间,又消失了。
  人就是这样,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人都没了,回忆再美好有什么用?丢了的东西就是丢了,找不回来的东西就是找不回来,被撕毁了,焚烧了,连灰烬都飘散在空气里。
  况且,他的妹妹不是丢了,是被夺走的。
  幸村精市外表再温柔,平时再体贴,也不能掩盖他是个既不容易亲近的人,他对着重要的人无比包容,对着不相干的人无比疏离,冷漠,甚至凉薄。
  被欺辱的,要报复,被给予的,要偿还,被夺走的,务必要亲、手、抢、回、来!
  幸村精市眼神凌厉,随后又自嘲地笑起来。
  如何抢回来?上天入地,他都做不了,上野美咲已经死了,而死去,他也不能。
  撇开父母亲眷,当初奈奈死去,就是为了他。
  为了要他活下去。
  你叫他怎么去死,怎么去死。

那天,副班长叫他回班级,那时已经是放学,训练结束之后了,班主任交代了要他们两个一起采买各个老师要求的东西,还有班级日常要用的东西。
  半路上遇到了上野美咲。
  那个时候,她正在杀人,他认出是美术部的部长,最近正因为有作品入选了全国性的中学生画展而大出名头。
  美术部部长早就断了气,但是上野美咲一直不停下手,让人有种她无法停止动作的感觉,就好像停下来,这个人就会崩溃,马上死掉一样。
  可能是因为想灭口,可能是因为已经杀疯了,看到幸村精市,她愣了一会,眼中凝聚起恨意,向他扑过来,样子比小时候隔壁邻居的狼犬更凶狠。
  就在短短几秒钟,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最后的结果是,他没有死,他抱着奈奈温热柔软的身体,脑子一片空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奈奈死去的样子,睁着眼,还能看到焦急,全身是血,衣服破了口子,身上还有伤,看到骨头了,被血染得血红,又有阴森森的白色,很渗人。

他捂住眼睛无声惨笑,索性学着妹妹去爬树,那颗最年老的树,枝叶茂盛,挡住了阴霾的天空,交错的枝桠上还有那个王耀的抱枕,因为太久没来了,落了许多灰尘树叶。
  倒也没有太脏。
  幸村精市伸手清理抱枕,忽而僵住了动作。
  他细细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不言语,面色不定。
  那是一根长长的黑色头发,发线细腻,还打着优雅可爱的弧度。

今天的天空灰霾,雨依旧要下不下,没了阳光温暖,空气冰冷地吹进骨头里,生疼。

第七个阴天

  “亲爱的,被发现了怎么办。”挽着墨蓝色半长发少年的手,安室奈奈微微皱眉,故意做出一个烦恼的表情。
  “亲爱的,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个人。”撑着蓝色的伞,为两个人在细密的雨中开出一片天地,忍足侑士一边提意见一边努力做出真诚的表情,“那个和你一起去游乐场的,叫什么来着?”
  “奈良镜。”
  “啊对,就是这个名字,去看看她,毕竟是唯一一个已经确认了的名字啊。”
  “亲爱的,你真聪明。”黑发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略微仰头看着少年。
  “那是。”墨蓝色半长发的少年蓦地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所以,亲爱的,你去吧。”

幸村精市站在一扇挂有“我不在”的牌子的门前。
  把钥匙□□锁孔,向右一扭,轻轻地一推,只轻微的“吱嘎”一声,门便打开了。
  并不是很大的房间,风格简单,常常在细节上有极其出彩的地方,床上堆着几个王耀的抱枕,驼色的窗帘很好地阻隔了外面的世界。
  这是秋奈的房间。
  他会经常清扫,但是并不乱动东西,房间保持着秋奈住时的样子,包括床上凌乱的被子和书桌上看了一半的小说。
  这一次,他拉开桌子前的椅子,打开电脑。
  电脑加了密,幸村似乎早已料到,只输入ONIISAN。
  很自然地就打开了。
  桌面用了两兄妹的合照,樱花树下,妹妹踮起脚,搂着哥哥的脖子,嘴巴夸张地嘟起来,作势要去亲哥哥的脸,哥哥无奈地抱着妹妹,脸上的宠溺很明显。
  是樱花祭的时候拍的,拿着照相机的是爸爸,妈妈指挥者两兄妹摆造型,现在想起时最幸福不过的时候了。

“亲爱的,不是我说。”墨蓝色头发的少年颇为无力地抚额,“那个女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的魅力完全没有用啊。”
  “我当然知道了!”黑发少女竖起食指认真地说,“亲爱的,你忘了么,人家对立海大的柳生君一往情深,你又不是人家绅士样的,顶个什么用。”
  “……”
  “亲爱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墨蓝色头发的少年咬牙:“那还真是抱歉了。”

电脑屏幕的光线反射在幸村的脸上,少年眼神微暗,眸子里印出一张张照片。
  两兄妹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各不相干,幸村从不打听秋奈的朋友,秋奈也从不参加网球部的活动,一切自然而然,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妹,所以体贴地留给对方空间呼吸。
  这一次,幸村想要了解了,妹妹的全部,妹妹的一切。
  就好像,他是另一个她一样。

“奈奈!”短发的前桌在街的另一边朝她招手。
  “啊。”黑发少女点点头,表示打了招呼。
  木子草西跑到街的这一边,看了看安室奈奈身边的少年:“啊,奈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真帅~”
  “美丽的小姐,谢谢你的夸奖。”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推推眼镜,“忍足侑士,很高兴认识你。”
  “奈奈。”木子草西脸色突然暗下来,“可以找个地方,陪我一下么?”
  黑发少女仿佛料到了这一出,并不意外,嘴角拉起灿烂的笑:“好啊。”

幸村精市正出神,突地被电话铃声打断,铃声是自家妹妹用不同音调叫哥哥的声音,他去拿手机,按下接听的时候正是秋奈拖长了音调,撒娇一般地叫哥哥。
  “喂?”
  “精市,我在你家门口。”好友沉稳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我们改出发了。”
  “恩,我就来。”

街边的冰室,木子草西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芒果沙冰。
  忍足叫了一杯西瓜沙冰,一杯木瓜沙冰。
  “奈奈,表姐死了。”
  安室奈奈挑一挑眉毛:“哦?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的那一个?”
  “是啊,昨天晚上死了,第二天,叔叔婶婶在她房间发现的,据说死相很恐怖。”木子草西紧了紧手中的杯子,“因为那天是和我出去的,所以我也被叫到警察局里去了。”
  “啊,那我没有去过呢。”
  “可能是还没到你,也可能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没有叫的吧。我现在觉得很害怕,表姐死了,之前学校还有西村和子,和杀了西村和子的上野美咲,还有妻夫木时江,都是我们学校的,突然这么,就没了,我、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忍足侑士低低地笑出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指不定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死掉的。”
  “你不明白!”木子草西的声音蓦地尖锐了起来,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般放低了,“全部都是我们学校的,不知道下一个是谁,会不会,会不会是我?”
  短发的少女神神叨叨地念着,精神已经有些恍然了:“别的都不认识,也就罢了,可是最后一个是表姐,离我这么近,我们早上才一起去玩,这么就突然地……会不会和我有关?会不会扯上我?表姐死的时候已经变成人棍了,四肢,五官,全部被割下来,甚至连头皮就生剥了下来,可是家里没有人听到声音!后来才发现表姐的喉结被挖掉了,发不出声音,可是至少也有挣扎的声音啊!虽然叔叔婶婶一向睡了就雷打不动,可是、可是……”
  大概是表达一个,连在家都不安全了,又有什么地方还安全的意思吧。
  安室奈奈刚想开口安慰,就有陌生的人摊开证件:“警察,请问是安室奈奈小姐吧?我们想对你进行非强制性审讯。”

“啊,部长!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们学校的?”白毛狐狸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冰室,“啊咧啊咧,旁边还有在我们学校调查过妻夫木的事的警察先生呢。”
  鸢紫色头发的少年朝那边一看,看到了自己班的同学,木子草西,和新转来的安室奈奈:“旁边那个,是冰帝的忍足侑士吧。”
  “啊,还真是。”丸井文太吹爆了一个泡泡,“他们难道和妻夫木的事有关?”
  “大概不会。”幸村精市稳声道,“木子同学一向胆子很小,而安室同学,才来日本没几天。”
  “那忍足侑士呢?”
  “八竿子打不着。”

“安室小姐,你知道奈良镜死了吗?”吉川长三郎把手中的资料推到黑发少女面前,资料最上面的照片,正是那个向她透露黑原死讯的少女。
  “恩,刚刚草西和我说过。”
  “那天,你们一起去的游乐园?”
  “是啊,草西约的我。”
  “那么,那天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么?”
  “没有啊,很普通地在游乐园玩了一天,啊,这么说,也确实有事情发生。”黑发少女一副“啊,想起来了”的表情。
  “喔?是什么?”
  “说起来,和奈良桑也没什么关系。”黑发少女一脸平静,“和她们分开之后,我去找了朋友,结果发现她死了。”
  “死了?”
  “是啊,包括楼下的管家爷爷,都死了。”
  “那么,安室小姐的朋友叫做?”
  “黑原理香。”

第八个阴天

  “奈良同学,为什么会大胆地告诉我这么多事呢?难道不怕死掉么?”
  “我好怕~”奈良镜做作地拉长了声音,眉宇间充斥着不屑,她随意坐在床上,“你半夜爬窗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废话?还是你想表示你在隔壁就是我父母的情况下把我杀掉?”
  “为什么要帮那个人做事呢?那个人又为什么要杀了幸村精市呢?”窗外月亮明亮,打亮了黑发少女半张脸,而另半张,则隐藏在了深深的阴影之下,“从上野美咲开始,就是有人算计好的吧?目的是杀了幸村精市。”
  “我有义务告诉你么?”
  “是啊,我没有你的把柄。”黑发少女歪了歪头,表情极其无辜,“要不我试试看吧?看看自古留下来的审讯方法有没有用,疼痛能不能让你说出来呢?”
  “不怕我叫出来吗?”
  “啊,对哦。”黑发少女恍然大悟,仔细思考,然后下了决定,“要不就这样吧,把你的喉结拿掉,就和妻夫木一样,这样就没人听到了啊。”
  奈良冷哼一声:“没了喉结,我说不出话,你怎么问我。”
  “那就不要知道了。”黑发少女迅速回答,“反正不是那么重要,我只是想要啊,把那个人抓出来,然后折磨死她。”
  “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么?”
  “想啊。”
  “那还对我下手。”
  “这么自信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我必须要从你这里知道么?”
  “她没留把柄。”
  “我杀人的时候,也没留把柄。”

“安室同学。”
  “啊,幸村君。”听到声音,安室奈奈略一顿,鸢紫色头发的少年就跑到她身边,“有事么?”
  “只是有些好奇。”
  “恩?”
  “昨天看到你、木子同学和忍足君被警察带走了呢。”幸村竟然直接说了出来,做了一件十分唐突的事情。
  “是啊。”安室奈奈盯着幸村精市的眼睛,若有所思,“草西的表姐去世了,而前一天,正好和我还有草西一起去游乐园呢。”
  “是这样么?”
  “幸村君,今天还真是失礼。”安室奈奈自顾自走,“我似乎和幸村君没有什么交往,为什么这么直白地问这么尴尬的问题呢?”
  “因为我知道,如果是我问的话,你不会在意的,是不是?”幸村精市快走两步,挡在安室奈奈面前,他直盯盯地看着安室奈奈的眼睛,带着笃定。
  黑发少女被他的笃定一惊,若无其事地移开眼,从幸村精市身边绕开:“幸村君太自信了,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是花痴的。”
  “是么?”
  “是啊。”
  “啊,对了。”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黑发少女面无表情,不带任何感性色彩地说了一句,“草西的表姐,似乎是你们网球部,柳生君的女友呢。”

“真恐怖。”吉川长三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饶是侦查过许多暴力血腥的案子,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
  “这个已经不是恐怖了,简直,简直……”小刑警哆嗦着看着犯案现场的照片,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看到的画面。
  “看看这个吧,更加精彩。”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松本亚美把验尸报告扔在桌子上。
  吉川长三郎拿起报告,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凶案现场的照片,穿着睡衣的女孩子,喉结被卸了下来,眼睛消失了,眼眶空洞洞的,睡衣也东一块西一块地透着血色,肚子上的衣服被刀割碎了,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内脏散落了一地。
  “死者的睡衣下面有多处被割下,没有规律,一共三十八处伤口,包括两只眼睛和一块喉结。而后我在死者的喉咙和胃里发现了肉块。”小警员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才继续读下去,“是死者被割下的肉,生的,硬塞了进去,包括两只眼睛和一块喉结,法医估计,那些肉是死者还有意识的时候被塞进去的。肚子被剖开,内脏几乎全被拉了出来,有多处拉伤,特别是肠子,有被拉直的痕迹。”
  “也就是说,肠子很可能被故意拉到了死者面前?”
  “是的。”
  “根据喉结被卸下来这点,和妻夫木时江的案子很像啊,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上面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把案子交给老大的吧。”小警员推测.。
  吉川长三郎叹了口气:“两个被害人都是立海大的学生,女性,死法惨不忍睹,喉结都被卸掉了,死前都很痛苦,犯人喜欢在被害人还活着的时候进行身心的双重暴力,看起来很像感情缺乏型的凶手。”
  吉川长三郎走到窗前:“窗户是开的,而房门时锁住的,所以凶手很可能是从窗户这里爬进来的。”他指了指下面的石头,“看到没有,那边有被擦拭的痕迹,凶手很小心,任何她存在的痕迹都被抹除了。虽然很丧气,我打赌,但是这一次,凶手一定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和上次一样,连一根头发一个指纹都不会留下。”
  沉思片刻,吉川长三郎大步走出房间。
  “阿左,你在这里带人把现场查的干干净净,一片头皮屑都不许放过,次木,去把死者最近遇到过的人和事都查清楚,重点在立海大。三上,去把这附近所有的摄像都看过,包括社区以外三公里以内的街道录像,看看有没有可以的人物出现。”

现在的小孩子真恐怖,杀了人的,居然只是一个初中生。
  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立海大这个学校里,目前已经确定有联系的,上野美咲,妻夫木时江,香川真纪,奈良镜,全部都是立海大的女生,而且都是二三年级的,也就是说,想要杀死幸村精市的人,极有可能是立海大二三年级的人,并且,是女生。
  难道是因爱生恨的戏码么?
  “不太会吧,亲爱的,我想我们之间,我看的肥皂剧更多一点。”墨蓝色头发的少年耸了耸肩,否决了。
  “啊,人都死了,真是麻烦,还没套出什么呢。香川真纪还活着,山本琉璃,山村爱海,铃木结衣,荣仓可怜,这几个还没见识过呢。”
  “妻夫木发那个帖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促使她做出发帖子这个决定的人,必然有绝大部分的嫌疑,但是不排除和妻夫木一样是通过别人的怂恿暗示来操作的。”忍足推了推用来耍帅的无度数眼睛,“那么,参加讨论的这几个人里,山本琉璃和妻夫木打的赌,而提起话题的是荣仓可怜。”
  “根据现在所了解的,那个人通过很多个巧合凑成了幸村精市被谋杀的事,其中包括了上野美咲杀了美术部部长的事,或者说,上野美咲会杀美术部部长,就是那个人一手促成的,灌输思想,暗示,打击,激发出上野美咲的恨意杀意,甚至提供了杀人的方法,其中包括地点。”吸了一口木瓜汁,“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一个心思细密,冷静,安排稳妥,做事很有计划性并且很谨慎的人,所以我觉得山本琉璃的可能性很小,这个敏感的话题,如果她是凶手,她一定不会自己提起。”
  “所以说?”
  “所以说我们先来问问这个人吧。”
  “嗳?不是说可能性很小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根据电视剧,不都是先从手脚开始砍的么?”
  “这个也要做掉么?”
  “是啊,任何一环,我都不放过。”女孩子笑的十分温婉可人,“如果没有提起,就没有那个问题,任何直接间接促成那个结果的,无论是故意的还是毫不知情,我都不放过。”

第九个阴天

  “你好,山本琉璃。”黑发的少女跟着女孩子来到打工的店里,女孩子在更衣室换衣服,并且因为今天店长出门,所以店里只有她一个人,难得的好时机啊。
  “嗳?你怎么进来的!”女孩子吓了一跳。
  “走进来的啊,店门没有关。”黑发少女靠在更衣室的门上,“山本同学,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女孩子略微警惕地看着她。
  “你和妻夫木时江打赌的事,网上的那个论坛,你还记得么,最恨谁的那个帖子。”她用食指点点脸颊,“是有人和你提过这个事么?有任何人暗示或者直接地说过‘学校里受人欢迎的王子公主们,都不会被人讨厌’这样的话?”
  “时江是你杀死的!”
  “是啊,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她不肯说啊。而我现在知道这个,是因为她说了。”
  “时江,又说了?”
  “因为她疼啊,女孩子总是特别娇贵,忍不住疼,就说了。”黑发少女微微偏头,露出无辜的笑,“哎呀,你一定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警方也只敢用死相凄惨这样的话盖过。要我告诉你么?”
  黑发少女眼睛定定望着面前的女孩子,满意地看到对方吞了吞口水,拳头不自觉抓紧衣摆,两眉紧蹙,明显害怕的样子,于是慢悠悠地开口:
  “是凌迟的死法,简单地说吧,就是把一个人用渔网网住,然后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片下来,不大,就指甲大小,要切三千多刀才会死。不过我没有那么好的技术,妻夫木也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具体多少刀我也没数,反正不到五百吧,她就死了。”
  “那,你,你想怎么样,反正我知道了你杀了时江的事,你也不会让我活的吧?”
  呀,还有点理智呢,还以为会怕的什么都说出来呢。
  “不不不,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杀你,当然,你不能和别人说关于我的事,不然的话,妻夫木就是你以后的下场。”黑发少女的样子极为和善,“我只有这个问题,只此一个。”
  女孩子犹豫片刻:“我会回答你。”
  “先别急着答,好好回想,我不急。”

“所以说,山本琉璃完全被排除了?”
  “是啊,亲爱的,那个女孩子虽然在害怕的时候还有点理智,还能够思考,但是胆子小,连凌迟不血腥的介绍方法都把她吓得够呛,虽然她努力装的镇定,但是瞳孔缩小,嘴巴紧抿,手抓紧了衣摆,双腿并拢,身体微微发抖,别说杀人,怕是连刀都拿不起。”
  “那么谁暗示过她打赌的内容?”
  “没有人。”安室奈奈趴在少年的床上,抓着被子滚来滚去,“她回答问题的时候视线没有故意对着我,而是往左下飘,说明她在回忆,说的是实话。”
  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无奈地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亲爱的,你似乎对辨别谎言很在行?除了这个,你似乎对刑罚也很擅长,每个人死的都这么……”
  “啊,不是的。”安室奈奈蹭蹭被子,“这两个都不是我擅长的,只是家里人有擅长,岁岁姐让我稍微学一学,说是用的到。小四教的简单辨别谎言,在小六那上的刑罚速成班。”
  说道这里,少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岁岁姐好厉害!果然用到了!”
  “小四,小六,岁岁姐,都是家里人么?”
  “是啊,以前没和你说过?”
  “没有。”
  “那,亲爱的,现在知道了~”

幸村精市眼尖地看到银晃晃的东西在安室奈奈手上闪过,几乎是本能地,他喊住了她。
  “怎么了,幸村君?”女孩子抱着书,明显是因为要还图书室的书,所以才经过这里,被突然叫住而微微有些不解在脸上。
  “安室同学的戒指,是在哪里买的?”
  “网上订的。”
  “可以给我看一看么?”
  黑发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把戒指拿下来,递给鸢紫色头发的男生。
  戒指大约是用银打造的,整个戒指平淡无奇,是最最简单的款式,没有一点花纹,他特意看了看戒指里圈,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笑道:“戒指很特别呢。”
  “我觉得很普通。”安室奈奈拿回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什么花纹都没有,最普通不过了,连材料都是普通的银子,不是么?”
  “当世界上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成了疯子的时候,你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你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疯子。”幸村精市这么说,手无意识地放到胸口,感受环形的硬物微微的突起,“这个戒指不就是这样么,当世界上的东西都繁复的时候,最简单无奇的东西,就是最特别的。”
  “哈,幸村君真适合安慰人,我只是因为喜欢简单所以才买的。”黑发少女盯着戒指看,“最简单的才最实在。”
  是啊,最简单的才最实在,最真实,当初他和奈奈放弃花样多变的形状选了最简单的这一个样子,不就是因为这点么,去却了一切东西,我们要的是最真诚的承诺,我们牵绊不需要任何附加的东西,我们爱对方,就只是因为爱对方。
  “部长!”
  有人在后面喊幸村精市,他回过头应了一声,又含着歉意对安室奈奈笑笑:“抱歉,我先走了。”
  “去吧,人家等你呢。”
  “再见。”
  “拜。”
  黑发少女看着幸村精市小跑远去的身影,无声地拉起一个包含着些许得意的笑,她褪下手上的戒指,随手扔在地上,戒指滚呀滚,落到长椅下的草丛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这一个偏僻的角落,戒指大约会永不见天日。
  安室奈奈从口袋里重新又拿出一个戒指,同样是最简单的形状,没有一点装饰,她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
  “亲爱的,你真是……太有心机了。”穿着冰帝校服的少年懒散地踏着步子过来,眼睛瞥过长椅下的草丛。
  “啊,亲爱的,你来的正好。”黑发少女把手上的书都扔到少年怀里,“帮我去还书吧,真重。还有,我其实并不喜欢心机重,最好简简单单地,安分地过完一辈子。”
  “噗,看不出来,你做过什么安分的事了。”墨蓝色头发的少年闷闷笑了起来,“就算没有出幸村精市的这件事,你也没有打算要安分吧,毕竟以你的身份,要是想……必须做出极大的变动,甚至被赶出家门都说不定。”
  “啊,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不隐瞒了,亲爱的,你真了解我。”
  少女背后的天空,乌云再次变得浓重,沉沉地坠下来,似乎再也受不住了,不下雨几乎成了奢望。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日本的天空已经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呢?

第十个阴天

  “亲爱的,你是怎么杀了山本琉璃的?”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搂着黑发女生的腰,脑袋凑近少女的耳朵,姿态亲密又暧昧。
  黑发女生索性把身子一侧,倒在少年腿上,冷眼看着立海大的网球赛,场上死了女友的绅士和银毛狐狸搭档着,而神之子披着校服外套,坐在教练席上。
  从初中到高中,立海大网球部的校队居然没有变过人,真是神奇,就连原本要挂科进不了立海大高校门槛的某只兔眼睛海带也奇迹般地进了录取线。
  “那个女生,啊,是硫酸。”
  “硫酸?泼了毁容?”
  “灌进去了。”安室奈奈举起左手,无名指上样式简单的戒指微微反着光,像是什么神圣而美好的东西,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教练席上的神之子胸前也挂着一个相同样式的戒指,因为会妨碍打球,所以挂在胸前,“我把她的头发缠在更衣室的顶灯上,那灯质量真好,没有掉下来。”
  “唔,一般不是吊脖子的么。”
  “是啊,吊头发死不了人,就是痛。”黑发少女张口咬下少年递到口边的明治黑巧克力,“我又在她头皮旁边割了两刀,脚下挂上大厅里装饰的石头。”
  “然后呢?”
  “然后她的头皮就掉下来了。啧,真疼。”
  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三单打,在初中部做过了部长的兔眼睛海带看起来没有稳重多少,只是眼睛没那么容易红了,大力的网球打飞了对方的网球拍。
  “她一定是痛死的。”
  “不,她是被砸死的。”
  “被那块装饰用的石头?”
  “是啊,我又把石头吊上去,然后割断了绳子。那块石头就‘嗙’地砸下来,肚子那一块全扁了,骨头都刺出来了,还有内脏,总之挺恶心的。”
  “听起来那石头似乎很大很重?啊,我那身娇体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奈奈亲爱的呢?”
  “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安室奈奈低低地笑起来,语调半是愉悦半是嘲讽,“不过我看起来,还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第三单打很快结束了,黑发少女推推墨蓝色头发的少年,表示他们可以离开了,半路遇到获胜的立海大网球部,免不了寒暄几句。
  “安室同学,来看网球部的比赛啊。”鸢紫色头发的少年笑的温润无害,“还有冰帝的忍足君,很久不见。”
  “幸村同学。”安室奈奈挽着忍足侑士的手臂,接过明治的黑巧克力,小小咬了一口,“恭喜获胜。”
  在忍足侑士也打过招呼之后,两队人马就分开了,一个朝南,一个朝北。
  幸村精市转头看着少女挽着少年的手离开:“安室同学也喜欢吃黑巧克力啊。”

他忍不住想起那天,自家妹妹穿着女仆装,拉着他去参加女仆展。
  妹妹因为来了女仆装所以走了旁边的特殊通道,不用排队不需要门票,他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无奈地看着一边的少年少女在妹妹面前晃荡着“求勾搭”“求包养”“求合照”“求MSN求手机号码求交往”的牌子。
  不得不说,那一刻,他心里确实是吃味的。
  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被那么多人包围着,和那么多人开心地谈话,似乎已经把他忘在一边了。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像是无论有没有他,妹妹的生活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们从小在一起,可以各自拥有要好的朋友,有自己喜欢的领域,不必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不必每天跟交待任务一样告诉对方今天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该是最紧密的,无法分离,他们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就算是爸爸妈妈也不能比。
  幸村秋奈死去的第四个月,淡去很多的伤心又席卷而来,幸村精市躺在妹妹的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像要窒息而死的感觉散不去。

幸村精市远远地久看见了自己班消失了一节课的同学。
  对方正艰难地踩着树枝,小心地爬到墙头,挥手开心地说:“嘿,亲爱的,接着我。”
  “安室同学。”于是他走近,带着和善的笑,“你是在……逃学?”
  “哦,班长大人。”少女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出现,“我想,你大约幻觉了,这里没有要逃学的孩子。”
  “恩?亲爱的,怎么了?”墙的另一头,少年变声过后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幸村精市对这个声音记忆深刻,忍足侑士,似乎总是能发现他和安室奈奈在一起。
  “忍足君是在拐带立海大的学生么?”
  “啊,幸村君?我只是来解救被困的公主,是吧?”
  “是啊——”黑发的少女拉长了尾音,突然地跳下去。
  幸村精市心里一紧,不自觉跨进几步,另一边没有听到女生呼痛的声音,也没有重物撞地的声音。
  “亲爱的,你又重了。”
  “不不不,亲爱的,体重秤告诉我,我最近又轻了两斤。”

“草西。”
  “怎么了?”
  “我听说,我刚刚来的时候,立海大死掉了一个女生,而且是在监狱里。”
  “是啊,那个女的,杀了美术部的部长,还打算杀掉网球部部长,可惜没成功,幸村君的妹妹倒是为了救哥哥死了。”谈到八卦,木子草西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个事情有□□。”
  “哦?”黑发少女挑了挑眉,显然十分好奇。
  成功挑起对方的好奇心,木子草西得瑟地挺了挺胸:“听说啊,上野美咲的画作被美术部部长拿起参赛,还拿了名次什么的。”
  “就为了这一件事?现在的小孩子啊……”
  “不止呢,据说上野美咲在部里总是被欺负,被盗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师都偏袒部长,上野美咲被欺负的狠了也不敢说出来,但是很多学生都心知肚明的。”
  “被欺负?”
  “好比拖到厕所打,或者抢她的钱,要么划坏她的画之类的,而且总是以为你好,我会保护你之类的名义,上野美咲是个很喜欢画的人,受不了,就杀了。”
  黑发少女微微歪头,蹙眉,不解:“这和网球部部长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告白不成反正杀了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死我也死做一对地狱怨侣?”
  “噗,怎么可能!幸村君只是路过,正好看到那一幕,上野美咲也不知道是为了灭口还是杀疯了,就扑上去了呢。”
  “啊,在学校杀人,人来人往的,怎么就幸村君一个人看到了?”
  “那是放学了的时候,大家要么参加部活要么回家,学校里没什么人乱晃了。”
  “网球部部长不用参加部活么?”
  “幸村君啊,不止是网球部部长呢,还是委员会的美化委员,所以老师也让他做了班级的美化委员,教室不就是美化委员要布置的么?所以副班长请美化委员部活结束后商量班级的布置和物品采买,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第十一个阴天

  安室奈奈抱着一把鲜艳的玫瑰站在黑原理香的墓碑前。
  “嘿,黑原,我知道你喜欢玫瑰,所以这个是给你的。”黑发少女放下夹杂着满天星的玫瑰,“四十四朵,你最喜欢的数字,多好。”
  “奈良镜死了。”
  “啊,你也死了。”
  “真是辛苦了。”
  “……”
  突然觉得没什么话说,安室奈奈就闭了嘴。
  天空黑压压的,终于飘起了小雨,不大,就算不打伞也没什么。
  “真倒霉。”黑发少女干脆蹲下来,“我最讨厌下雨天了,你也知道的,我喜欢阴天,没太阳,没有雨,不用撑伞,裤子也不会湿,不会刺眼,不会热。”
  “稍稍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方,毕竟是谨慎的人,要是什么都不做,那才稀奇了。”
  “你说奈良镜有没有告诉那个人,是谁在清扫她的人呢?只是猜测,那人又有没有相信呢?”
  “我猜她说了,你死后第二天晚上我才去杀的她,她从我这里确认了我是凶手,有将近两天的时间说出真相,而现在通讯发达,别说两天,就算一分钟,也足够传达信息了。”
  “至于有没有相信,这个不重要,我只知道,宁可杀错一千,也不使一人漏网。”
  “你也好,我也好,幸村精市也好,我来报复。”
  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忍足侑士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伞柄上有着暗金色的暗纹,很特别。
  “啊,你扫好坟了?”
  “没有,你看,花还在我这里。”忍足把怀里的巧克力花递给安室奈奈看,“我遇到幸村精市了,他在幸村秋奈坟前,好像哭了。”
  安室奈奈抽出一朵花,撕了包装在外面的锡箔纸,一口咬掉小半朵花,黑巧克力香浓的味道就在口中化开:“他没有看到你吧?”
  “他看到我了,如你所愿。”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推推眼镜,“包括我手里的巧克力花,我们花了一个早上辛辛苦苦去店里做的,他看的清清楚楚。”
  “嘿,亲爱的,你真好。”
  “那是。”

幸村精市烦躁的不得了。
  学校最♯♯静的很,一连死去了很多女生的案子似乎停了下来,凶手没有继续行凶,沸沸扬扬的事在一个月的沉淀之下平息了。
  网球部参加比赛的事情也很顺利,一路绿灯,所向无敌。
  柳生因为女友过世而失落的心情也回升了。
  丸井似乎交到了好朋友,或许是女朋友,总是训练一结束就消失,状态很好。
  但是他还是烦躁地不得了。
  他以为,就像所有人说的,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像海浪冲击沙滩,会扫平沙滩上所有痕迹。
  但是他错了。
  他心里长了针,没有拔出去,时间长了或许忘掉了,但是人一旦开始动了,针就刺动着一切能够刺到的嫩肉,生疼生疼。
  他心里空了一块,被生生挖去的血肉丢掉了,找不回来,伤口没有药可以涂,他以为放着就会慢慢好起来,但是烂掉了,生出了浓,好不了。
  时间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他的妹妹死了,没有了,不再回来了,然后一遍一遍让自己回想起原本和妹妹亲密无间的十多年的生活。
  他向来是妹妹生活的重心,妹妹向来是他的支柱。
  支柱倒了。
  他难受,没有妹妹,他难受,他气闷,想要大声吼叫,想要不管不顾地丢下所有,跟妹妹一起。
  可是他怎么可以,他是幸村家最后一个孩子了。
  父母失去了一个,绝不能再失去一个。
  他想起,妹妹开心时他庆幸,妹妹伤心时他难过,妹妹受伤他心疼,妹妹收到情书,他不声不响地烧掉。
  他想起妹妹第一次做饭,蛋炒饭,最简单的那种,给他吃,味道很好,心里像充满了蜜糖。
  他想起妹妹第一次和他分开上学,当天红着眼睛回来,他第二天冲到妹妹班级,跟人打了一架,被叫了家长。
  他想起妹妹第一次和他闹别扭,不吵不闹,只是不说话,好像家里没有他的存在,只一个晚上他就受不了,好声好气地把妹妹哄回来。
  他想起妹妹第一次交男朋友,他笑着和那男生谈了谈,没过多久,妹妹就失恋跑来他这里寻求安慰。
  妹妹是他的,是他离不开妹妹。
  秋奈,他的秋奈。
  爸爸说他太宠秋奈了,妈妈说做哥哥的就该这样。
  但是同样做哥哥的柳生,却也说,他过于干涉秋奈的生活了。
  可他从不跟秋奈一起参加她的活动,也不要求她把朋友的三代一个个介绍给他,他大多放她自由。
  为什么说他过于干涉秋奈的生活了呢?
  幸村秋奈死去第六个月,日本持续阴天,幸村精市感觉自己快要活不下去。

“亲爱的,日本阴天太久了,这太异常了。”
  “亲爱的,我也没有办法,日本必须阴着天,下着雨,流着泪。”

“奈奈!这是什么?”木子草西看着从未看见过的水果,扯扯安室奈奈的袖子。
  安室奈奈慢条斯理地掰开一个果子:“无花果啊。”
  “无花果不是这样的大的么。”木子草西用拇指和食指圈了小小的一个圈,“我在超市看到过,无花果干,长的似乎不是这样的。”
  “它就是这样的,水分多,干了之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哎……好吃么?”木子草西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唔,味道不错。”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了。”安室奈奈把盒子朝木子草西那推了推,“侑士跑了很多地方才给我买来的。”
  “你男友对你真好。”
  “侑士么?他不是我男友。”
  “嗳?”
  “相当于闺蜜的存在吧。”安室奈奈笑的一脸无害。
  “我可以吃一个么?”男生干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幸村君,请吃请吃~”木子草西很主动地招待心目中的偶像,挑了一个漂亮的塞到幸村精市的手里。
  “谢谢。”
  “说起,奈奈,你听说了么?”木子草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抛下偶像又重新燃起八卦之魂。
  “什么?”
  “继立海大神秘杀人事件之后,又出现了立海大女生神秘失踪事件。”

第十二个阴天

  “立海大真是命运多舛。”黑头发的女生感叹道。
  “哦,亲爱的,如果这个命运多舛不是你惹出来的话,我或许会赞同你那么一小下。”忍足侑士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了一段比米粒还短的距离,“就这么一小下。”
  “好吧,亲爱的,或许你能用你的赞同告诉我,为什么丢的人偏偏是那几个。”安室奈奈用玻璃棒搅拌了一下奶茶,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用左手支撑着头,一脸的不耐烦,“就在我确定的不能再确定想要杀幸村精市的人是美丽的立海大大和抚子荣仓可怜的时候,我们亲切可人的大和抚子,连着她的小崇拜者,加上发起在论坛上建立帖子的山村爱海同学和铃木结衣同学,统统的,一个不留的失踪了!”
  “我似乎可以想象,大和抚子同学用担忧又带着点恐慌,恐慌中又透着点温柔,温柔中又渗着点残酷的表情,怂恿那两个,叫什么什么,好吧我没有记住名字的同学,和她一起离开,就像怂恿上野美咲去杀美术部部长一样。”墨蓝色头发的少年叹一口气,“冷静点亲爱的,我猜荣仓可怜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或许她会自己出现?”
  “我也这么觉得。她既然能转了这么多弯去设计杀一个人,那么她就实在不是一个会对可能威胁到她的人下不了狠手,更何况我现在是肯定会杀了她,而她手中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崇拜者,两个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听她的话的笨蛋小姑娘。”安室奈奈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忍足侑士招手结账,两个人挽着手离开咖啡店,“如果是我,我会想方设法让两个小姑娘下手杀我,一点也不露面,香川真纪拿来顶缸,而我——逍遥法外,没有想要杀的幸村精市,没有想杀我的安室奈奈,没有任何杀人的嫌疑,一个美好的世界。”
  “所以你也许想到了她会怎么谋杀你?”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挑挑眉毛。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一抹耀眼的光闪过。
  夜半三更,立海大已经没有人了,或许除了正在找某个缺根筋少个心眼的冒失孩子切原赤也丢掉的某个网球俱乐部的贵宾卡——要知道他们明天要靠这张贵宾卡才能得到那个已经付了款的,预定好的场地。
  在手电筒的灯光之下,幸村精市就看到了那个反光的东西。
  那东西就在网球场附近的一个木椅子下面,这个地方其实非常偏僻,除了偶尔有几个要从体育馆到图书馆的人才会走,幸村精市时常把这里做为休息的地方。
  那是一个戒指,大约是银制的,因为遗落已久和天气阴湿的缘故,生出了黑黑的锈斑,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是最简单的款式,干干净净,什么花纹都没有。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里就是他和安室奈奈谈论这个戒指的地方。
  “部长!找到了!”
  他听到了,于是提高嗓音道:“知道了,来了。”

回了家也安静不下来。
  他不冷静了,没错他不冷静了。
  他一向都是一个细心的人,习惯于观察小小的细节,这经常让他发现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包括那把据说是独一无二的黑色雨伞,包括样式一模一样的银戒指。
  独一无二的黑色雨伞,当初不见了,他只当是老板的噱头,并不存在独一无二一说。
  在食堂吃饭的女孩子,不喜欢吃豆腐,这个也很平常,挑食总是有的。
  后来借的纸巾,总是换牌子,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香味,或许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幸村家后宅,独属于他和妹妹的地方,出现了黑色的头发,长长的,卷卷的,这也能用有人不小心闯入来解释。
  那天看到样式和他一模一样的戒指,这也很平常,毕竟不是什么特别款,戒指的内部也没有任何特殊标识。
  再后来,女孩子说无花果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人的口味各异,喜欢特别一点的水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又一次,看到忍足侑士抱着一捧巧克力做的花来到墓地,在妹妹的坟墓附近,但是因为看到了他而没有靠近,而那捧花也十分眼熟,就像每年情人节妹妹会抱回家的那一束一样,用巧克力做的花。
  但是他今天又看到了这枚戒指,就在当初安室奈奈给他看。
  和那天安室奈奈给他看的那枚如出一辙,生了锈,看起来扔在那里有很长时间了,他猜猜,或许是两个月的时间?
  或许安室奈奈是故意给他看戒指的,然后扔在那边,换上另外一枚戒指,在他的记忆中安室奈奈的手上一直有一枚戒指。
  或许那么多小细节加起来,就可以组成一个很奇异的,十分不可思议的,但是他却异常愿意,或者说迫切渴望相信的猜测。
  他按着胸口,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强大的希望,它那么热烈,几乎要开始治愈他的伤口。

今天忍足侑士也和以前的每个礼拜五一样来接安室奈奈放学。
  神奈川和东京或许并不近,但是一周起码两天加一个晚上的碰面是必不可缺的,至少忍足侑士是这么觉得的,为此他还推掉了和众多美女的约会。
  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接过书包,黑色头发的少女挽上少年的手臂,一套动作做的再熟练不过。
  离开之前,却被人截住了。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鸢紫色头发的少年这么说,然后一对死党互相看了看,同意了。
  幸村精市找的是一家以前常来的咖啡厅,他要了一个安静的小包厢,给自己点了一杯蓝山,给安室奈奈点了一杯木瓜汁,又点了一份黑森林蛋糕,然后以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忍足侑士。
  “一杯卡布基诺。”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挂起意味不明的笑,慵雅的样子让女店员红了脸。
  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幸村精市把黑森林蛋糕推到黑发少女面前:“你最喜欢的蛋糕,还记得么?你每次来都点这个。”
  “抱歉,我想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家店。”黑色头发的少女脸上挂起温和无害的笑,带着点疑惑,“也许是幸村君记错人了?”
  “我想我没有记错,安室同学,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要来了要来了,她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要来了。
  黑发少女强压下快要翘起的嘴角,按捺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依旧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幸村君,你怎么了?明明是你邀请我和侑士来这里的……你没事吧?”

第十三个阴天

  鸢紫色头发的少年把一枚有着锈斑的戒指放在桌上:“我似乎看到过安室同学戴这个戒指,也许这是你的?”
  黑发少女摇头:“不,你看,我的手上有戒指。”说着露出左手给他看,“你看,它好好地在那里。”
  “那么,安室同学,介意再给我看看你的戒指么?”
  “当然。”黑发少女这次没有拿下戒指,而是直接伸出了左手,她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任何生硬的停顿,
  幸村精市握住女孩子的手,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褪下她的戒指,略微调整角度,他清晰地看到,戒指的内部有着“Yukimura Seiichi”的字样。
  “安室同学依旧没有话想对我说么?”
  “或许……我暗恋你?”少女微愣后反射性地想夺回戒指,但是马上压下了这种冲动,她脸上的笑带着一点点的勉强,还有尴尬。
  幸村精市没有对这句明显是谎言的话发表意见,他只是笑笑,然后站起身,上半身越过整个桌面靠近黑发少女,他伸手,解下了少女脖子上的项链。
  金属制的项链有着繁复的花纹,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妩媚妖娆,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安室同学还是没有话要对我说么?”
  “……”这一次安室奈奈沉默了,她的视线朝下,不去看幸村精市。
  “忍足君,可以借给我你的手机吗?”
  '“当然可以。”
  忍足大方地借出自己的手机,幸村精市输入了一连串号码,然后拨号。很快他的口袋里就响起了女孩子用不同语气叫哥哥的声音,那是幸村精市的手机铃音。
  幸村精市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个陌生的号码,那是忍足侑士的。
  他又拿出另外一只手机,白色的翻盖手机上有着秀气的纹路,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女式手机。他开机,翻开电话簿,点出一个署名为“亲爱的”的号码,然后把两只手机都放在安室奈奈面前。
  “安室同学,你仍然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黑色头发的少女抿了抿嘴唇,维持着一种压抑紧张的沉默,她不敢正眼看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少年,只用余光去瞟,发现对方正在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后连忙收回视线,良久之后,她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轻声说:“亲爱的,让我和他谈谈。”
  忍足侑士自然是出去了。

幸村精市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片刻不离地让视线胶着在对面的女孩子身上,他知道这个人打算和他谈谈,然后他就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的至宝,到底还在不在。
  “你还没有死。”
  “……我死了。”黑发少女连头也不抬一下,“你亲眼看着我断气,亲自将我送入火葬场,亲手把我埋进地底,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你还在这里。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做一个不生不熟的安室同学?”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幸村秋奈死了!我也只是一个不生不熟的安室同学!以后我会住在离你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你升学,毕业,工作,找到一个温柔的妻子,然后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我的侄子或者侄女,你们一家三口都能安稳地生活下去,会很幸福,我会陪着你看着你……”她的声音轻柔,带上了期待,一种奢求着的幻想,仿佛看到了那种美好的生活,但在下一刻又转的有些许尖锐,“可是你不该发现的!我已经死了!”
  “你没有死,你好好的在这里,别说傻话,啊?”幸村精市摸上她的头发,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他的声音放的很轻,怕一个不小心就吓到她,“你该和我一起,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的,你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双生子,从出生开始你就没离开过我,我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你不能和我分开,你不能。”
  “我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该再纠缠活人的!而且你要我怎么在你身边!”她摸上自己的脸,“这张脸,你看,已经一点都和你不像了,我丢掉了另外一张脸,我丢掉了幸村秋奈的身份……”
  “我从不在乎。”
  “爸爸妈妈会在乎!还有你以后的妻子,我的嫂子,你叫她怎么看待自己的丈夫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住在一起?而且你看……”
  安室奈奈把手放在举起来,从窗户中透过来的阳光穿过她的手,照到她的衣服上,幸村精市甚至可以透过她的手看见她的人。
  “我已经死了,我是一个鬼,是怪物,是不正常的。我本来就不该存在……”黑发少女支撑着桌子站起来,“没有这么简单,我不该存在,你要是没有发现就好了,起码我还能看着你,就算你不知道那是我……”
  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跑出包厢,幸村精市几乎是立刻跟着出去,却发现外面干干净净,一点人影都没有。

现在是晚上。
  幸村精市撑着伞向家走去。
  日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阳光了,总是阴天,或者下雨,所有报道都说这不正常,但是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心情也从没有好过,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真心笑过了,每一次干涩地拉起嘴角,佯装开心的样子仅仅只是为了让父母朋友不要担心,他失去了妹妹,自小宠爱的妹妹,心里空荡荡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今天也是,他证实了一个不可能的荒唐猜想,那个转学过来的中国留学生是他的妹妹,幸村秋奈,他怎么没有想到,秋奈秋奈,他总是叫她奈奈。
  但是秋奈今天最后说的那句话让他不安……
  突然后面传来声响,似乎是铁器落地的声音,他一惊朝后看去,背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连只野猫也没有。
  或许是别人家院子里传出来的。
  他又定了定心神,继续回家的路。

“你想要做什么呢?”黑发少女抓着白发少女的头发把她拖到巷子深处,用从她手中夺下的锋利的水果刀抵着她的脖子,“你想要做什么?我猜猜,荣仓可怜让你来,她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只要你照着她说的做,你一定能活下去,对不对?”
  女孩子惊恐地想要尖叫,但是被捂住了嘴巴,只发出闷闷的响声。
  “我不喜欢女孩子尖叫的声音,很吵,不是么?你知道前几个都是怎么安静下来的吗?不如我示范给你看?”
  女孩子拼命摇头,但是黑发少女视而不见,就着那把水果刀,在女孩子的喉咙这轻巧地挽了一个圆,然后轻轻一挑,女孩子的喉咙处就多了一个黑洞。
  地上一颗喉结落地,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不远处,静止了。

第十四个阴天

  死去的姑娘,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望着天空。
  可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瞳孔放大,彻底地失去了神采,空洞地什么都没有。
  这确实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本来应该是在最美好的岁月灿烂地笑着的女孩子,现在成了一具空骷髅架子,她的眼珠子还在,内脏还在,骨头一根不少,但是肉都不见了。
  地上全部都是血,好像一个姑娘全身的血液都流干在这里了。
  看过了好几个死相残忍的尸体,吉川长三郎已经对这种场面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彰示着日本警察的无能,为此他已经受到很多次的加压,可加再多次都没有用。犯人很小心,从不把指纹、头发留下,甚至连犯人的指甲里都没有对方的纤维,没有脚印,没有声音,连监控里模糊的背影都没有,简直跟个无头公案一样,或许再这么下去,他不得不因为舆论的压力而辞职了。
  可是他无能为力,只有默默地再三观察现场,以期望能发现什么以前被忽略的、有用的细节。
  死者被剔光了全身的肉,血液全部被放干,跟内脏和骨遗弃在一起,法医根据骨头判断,是女生,年龄在十四岁到十八岁,听到这个判断他立刻把死者的DNA和立海大失踪的几个女生对比了一下,果然发现是她们其中之一。
  这表明什么呢,表明另外三个失踪的学生也凶多吉少,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谋杀了很多个立海大女学生的人。
  像之前任意一个死者一样,喉结被卸了下来,犯人的尸体被搞得七零八落,并且从生前就开始折磨人——虽然没有任何法医证明证实了这一点,但是他毫不怀疑。
  除了被害人是立海大的女学生,其他没有任何共同点。
  线索完全断裂了。

安室奈奈今天依旧没有来学校。
  他不好的预感成真了,他的妹妹失踪了,消失了,从他的世界里走了出去,再一次地。
  或许他应该听妹妹的,不发现,不去捅破那层膜,然后她就能在他的世界里,至少能让他看到她,和她说话,与她呆在一起。
  他后悔了。
  他渴望他的妹妹,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她能回到他身边,像以前任何的一天,她粘着他依赖他,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知道对方存在于这个世界……
  也许他能有办法解决任意一个阻碍他们在一起的问题,他必须有办法。
  鸢紫色头发的少年吻了吻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安室奈奈把玩着手上的纸条,那上面写着一串号码,她猜是电话的另一头是荣仓可怜,这点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她随意地拿起手机,输入号码,然后按下拨通键。
  几乎是在成功连线的那一刻,电话就接通了。
  “嘿,大和抚子小姐,你想要和我谈谈?”安室奈奈把最后一个“谈”字说成轻音,透露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场谈话,好像谈话的内容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对她造成影响。
  就是这种不在乎的感觉让荣仓可怜觉得没有底气,但是她尽力地冷静,声音里半分没有慌张:“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把铃木结衣放出来杀幸村精市,不就是想试探我么?”黑发少女随意地躺在懒人沙发上,她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声音里都充斥着慵懒,“我在乎幸村精市,我想要杀你,是因为你想要杀他,我绝不能让这事发生。”
  “你要为幸村秋奈报仇。”
  “啊,也可以这么说。”
  “我可以放弃杀死幸村精市,你看我也没有成功不是么?”
  “哦,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安室奈奈用那种被情人误会了的夸张语调说,“你当然不能成功,你当然可以放弃杀死他,而我,也当然可以不放弃杀死你。”
  “……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冲突。”
  “因为我们最大的冲突已经发生了,荣仓可怜,你妹妹的死跟我哥哥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哥哥什么都没有做。你妹妹怀着永远不可能的奢望去要求我哥哥和他结婚,被拒绝是理所应当的,受不了这么点小刺激而自杀,和我哥哥没有半点关系!”
  “清和的死就是那个人的错!他凭什么拒绝我妹妹!他这个该死的……”
  “闭嘴!”安室奈奈狠狠打断对方的话,两个字被她说的狠厉无比,森森地阴气直直地通到电话另一头,荣仓可怜被这种不死不休的语气惊的没有了声音,“你想伤害我最亲爱的人,所以我要杀了你,无论你有没有成功,无论你还想不想这么做,都跟我无关,任何有一点这样的念头的人,都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伤害他!”
  荣仓可怜安静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幸村秋奈已经死了,你又喊幸村精市哥哥,那你是谁?一个在外面的私生女?连名分都没有,幸村精市知道你的存在么?对于这种抢了你的父亲的人……”
  “哇哦,停止你肆意的脑补,这种可笑的三流剧情不要套在我的身上,幸村精市只有一个妹妹,也只能有一个妹妹。”
  “……你已经死了。”
  “我从地狱的尽头爬回来了。”

荣仓可怜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个人不是人,是鬼,她已经死了,这点谁都明白,幸村精市还因为她的死不正常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她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现在,那个人跟她说,她从地狱的尽头爬回来了,为了来杀了她,报仇,或者说是为了铲除会对她哥哥造成伤害的因素。
  那个人是鬼,是鬼!所以才能无声无息地在监狱里杀了上野美咲,然后一个又一个的人,没有任何线索,警方对此没有任何头绪,每一个人的死相都这么凄惨,饱受折磨,凌·辱,痛苦地挣扎,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可怜大人,吃一点吧。”香川真纪把一碗土豆炖肉放在荣仓可怜面前。
  “吃不下。”
  香川真纪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吃不下,没有力气,连脑子都会迟钝,可怜大人,我们都要活下去,如果连脑子都迟钝了,怎么来想出办法逃生呢?”
  不,她们已经绝无生路了,活人还能杀死,而死人还能再死么?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哭,她想起她妹妹,那么可爱的清和,就是因为幸村精市而死的,她现在又要因为幸村精市而死……
  她想到这里,眼神蓦地阴冷起来,她端起那碗炖肉,细细地吃起来,既然要死,幸村精市也必须死,他不能活的好好的,他必须付出代价……

第十五个阴天

  “结衣死了!”金发的少女缩向角落,她神经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这就能阻止铃木结衣的死讯传到她耳里,“浑身上下连只剩骨头和内脏,一块肉都没有,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
  “闭嘴,吵有什么用!不努力努力,你也死的跟她一样惨!”荣仓可怜操着冷冰冰的语调,往日大和抚子的温柔气质在她身上褪的一干二净。
  “我们也会死的!我们马上就要死了!逃不过的!逃不过的!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山村爱海!你在这里废话有什么用!”像是想到什么,荣仓可怜突然话音一转,换上那种用来蛊惑人的音调,“记得我告诉你的,安室奈奈为什么要杀我们吗?”
  “因……因为幸村精市。”金发少女呆愣愣地回答。
  “对,没错。所以如果我们有了幸村精市,就能够活下来。”荣仓可怜安慰地抱住金发少女,她的动作温柔极了,带着令人安心的感觉,“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去做呢?”
  “……我会听你的。”

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想和你谈谈。”
  她紧了紧怀里抱着的熊猫娃娃,连脚步都没有停下,绕过那女孩继续走:“我不认识你啊,小姐。”
  “我知道你,安室奈奈,你杀了奈良镜,不止如此,最近所有死去的立海大的女生,都是你杀的。”
  听到这话,她才抬了抬眼皮,扫了那女孩子一眼:“啊哈,我不知道这事已经是谁都知道的了。”
  “我从奈良镜那里知道的。”女孩子几个快步,又一次拦在的她的面前,“而且,她最近回来找我了。”
  “好吧。”黑发少女终于停下脚步,“或许,现在你会想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做柳生久枝。”
  安室奈奈走进左边的西餐厅:“那么,我有这个荣幸能和你一起共进午餐么?”
  柳生久枝连忙跟上。

“这是谁?”山村爱海跟着荣仓可怜在一块墓碑前站定,她看了一眼墓碑,材质昂贵做工考究的墓碑上的名字彰示这躺在里面的是一个叫做小田切清和的女孩子。
  “我妹妹,”荣仓可怜爱怜地抹上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栗色的头发烫成了梨花卷,大大的杏仁眼,小巧的鼻子,在镜头前好像有些紧张,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这就是我们之间不死不休的原因。”
  山村爱海听到不死不休四个字的时候心里一阵发凉,她感觉不怎么好,毕竟她根本不想扯上什么见鬼的你杀我我杀你的事情,在这个时代还杀来杀去的报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只想安安分分好好地活下去,和这些事全部撇开。
  她几乎可以在一瞬间脑补出好几个版本的虐恋情深的故事,然后再脑补出好几个少女复仇记,连安室奈奈的身份都猜测出好几种,情人,青梅竹马,见不得光的妹妹,暗恋者,不知道要拐几个弯的亲戚,荣仓可怜的妹妹因为幸村精市死了,荣仓可怜想要报复,然后安室奈奈要阻止,所以他们要来一个不死不休。
  去她见鬼的不死不休!
  她一点都不想死……
  “好了,山村爱海,照计划的去做,真纪会去接应你的。”荣仓可怜动手把自家妹妹的墓碑打扫干净,“还有,告诉她,去买点蔬菜,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肉了……”

“昨天晚上,奈良镜来找我了。”柳生久枝双手捧着温热的奶茶,低着头,脸上显出害怕的神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奈良镜已经死了,柳生小姐,请不要拿你的梦境来浪费我的时间。”只是轻轻一划,连餐刀和盘子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安室奈奈轻巧地割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柳生久枝一口咬定这不是梦境,她语气里的坚定让人不得不去相信她:“这不是梦境,昨天晚上我看完连续剧,正打算去睡觉,奈良镜就出现了,她站在我的床前,跟我说,她早就看我不爽了。”
  “为了柳生比吕士。”
  “是的。”柳生久枝给了肯定的回答,“她说,我不该奢望的,那是我哥哥,我们之间一定不会有结局的,阻挠了她那么多,她早就恼了,只是没有办法对我出手……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成了鬼,来找你,向你表示,就算她死了,柳生比吕士也是她的,不许任何人染指,特别是你?”安室奈奈扑哧笑出声来,“哎哟,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喜欢柳生比吕士。”
  “她是你杀的,她会来找你报仇。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我不过是为了活命所以才来找你。”
  “呀,很好啊,你昨天怎么摆脱她的,下次也这么做就好了啊。”
  “昨天是因为哥哥来找我……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在哥哥身边,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柳生久枝喝了一口奶茶,一股暖流从喉口流下去,一直延伸到肚子里,这让她看起来更安定了些,“而且,哥哥是我的,就算她成了鬼,也不能从我这里抢。”
  “噗,那可是鬼,找我有什么用。”
  “你是不一样的,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你一定是不寻常的人……我们联手有利无害,不是么?”
  “是啊,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奈良镜一定是去找荣仓可怜了。”
  “荣仓可怜不是失踪了么?”
  安室奈奈笑着把黑森林蛋糕推到柳生久枝面前:“她不是失踪,她是自己躲起来的,包括香川真纪、铃木结衣和山村爱海都是她带走的,因为她告诉她们我要杀她们……”
  “为什么不去找找荣仓可怜,亲爱的。”
  “我去哪里找她?”
  “墓地。”

这里……是哪里?
  幸村精市脑子昏昏涨涨的,他试图张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光刺的他不得不又闭上眼睛,他再一次小心而缓慢地睁开眼,才看清楚他所在的地方。
  是一间很居家的房子,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民居。
  他记得他去看奈奈的坟墓,然后听到有人叫他,还喊着救命,他顺着声音找过去,看到的是失踪了很久的山村爱海,再然后他不知怎么的,就昏过去了。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立海大女生被绑架的地方?
  “啊,他醒了。”
  听到声音,幸村精市本能地想看过去,却失败了,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那就再把他弄晕,我们不需要一个清醒的幸村精市,这个人就算是被绑住了,危险性也太高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是他们班副班长,失踪了好几天的荣仓可怜的。
  他听到有脚步声过来,然后看到了原本曾向他求助的山村爱海,她把一种什么喷雾朝他脸上喷了一下,然后他就再一次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祝不知道多少天前的我生日快乐。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姐姐我没有存稿了啊哈哈哈哈……
怎么办我后悔发文了怎么办我瞬间想要坑了这可是我的生日礼物啊坑了不甘心啊哈尼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撒撒哈尼你帮我码吧你来写吧结局你来定啊HEBE我都接受的真的反正你写的比我好呀你写还便宜我了呢啊哈哈哈哈哈……

第十六个阴天

  “奈奈,你知道么,幸村君失踪了。嗳,照以前看,男生不是安全的么”木子草西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甚至带上了一点怏怏不乐,“幸村君被变态抓走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黯淡下来了,喔,让立海大的女生怎么活……”
  安室奈奈心里一惊,但仍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感,用生硬的语调说:“当初荣仓可怜失踪的时候都不见你这么紧张。”
  “哦,奈奈,你要知道,担心荣仓君可是男生们的事,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女孩子,没有任何蕾丝倾向。”
  “抱歉,草西,我想我大概不能陪你了……”
  “啊,有事要忙么?”
  “是啊。”

忍足侑士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上一杯木瓜汁摆到黑发少女面前:“嘿,亲爱的,冷静点,不要急,她们想要活,不会对幸村精市做什么的。”
  “我很冷静。”安室奈奈面无表情,语调生硬而僵直,她拿过木瓜汁,大口地喝下半杯, “我给荣仓可怜打过电话了,是我隔绝了所有和谈的可能,荣仓可怜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亲爱的,你要做的无非是等荣仓可怜的电话,或者是找到她们。”忍足侑士执起安室奈奈的手,颇有骑士味道地吻一下她的手背,“嘿,亲爱的,别怕,其实没有这么糟,她们会试一试的。”
  没错,她们会试一试能不能活下来。

“我在荣仓可怜这里,我看到了幸村精市,除了因为没有进食和大量使用迷药所导致的虚弱,他很好。奈良镜出现过了,我们达成了协议,我帮助她们杀了你,她们会让奈良镜放过我。
  有了奈良镜,她们认为有能够一搏的能力,所以暂时不会对幸村精市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住址,我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所以,请在幸村精市饿死之前找到这个地方吧。
  这个地方有树,是法国梧桐,旁边有河,是一块极其普通的居民区,房子也是一般人家住的。
  不要在午夜出门。”
  这一封电子邮件没有署名,但是怎么都猜得出是谁写的。
  安室奈奈挖下一大块黑森林塞进嘴里,打定决心要在午夜出门。
  然后只回了简单一句话:“忠告:不要食用任何肉类。”

午夜十二点,最是厉鬼爱出没的时刻。
  安室奈奈撑着她那把黑色金边的雨伞,走在黑暗的小巷子里。
  她的脚没有着地,她是鬼,不必总是拘泥于人类的思维,下雨的时候总是最讨厌的,脚踩到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裤脚,总是很冷的。
  虽然鬼总是在很阴冷的地方,但是这不代表他们都喜欢冷,相反,他们大多向往温暖的东西,但也只是温暖的程度,绝不炙热。
  她咬下一口黑巧克力,苦涩的甜味在口中化开,划过舌尖,矛盾的味道让她欲罢不能。
  其实最开始喜欢吃这个只是为了减肥,女生总是乐意无意义地尝试没有用的小偏方,可是后来,就渐渐习惯了,再吃牛奶巧克力就只觉得甜腻地难以下口。
  她来这里碰碰运气,或许能发现下一个转角处有那个变成了鬼的奈良镜,这才第一天,她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来却是有些突兀,本来应该是毫无预兆的某一天,随意的因为某些不是很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想吃宵夜,也可能是因为突然想看看黑暗中的神奈川的海,然后碰到那人,被抓住也好,悄悄跟着她回去也好,但是她等不住了。
  其实她的耐心一直都很好,只不过人总是这样,碰上了重要的事就按捺不住全身的细胞,深怕迟一秒钟就会错过。
  于是她就在下一个转角,遇见了那个从开始就让她不怎么喜欢的短发少女。
  “嘿,很久不见啊,奈良镜。”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中国人总是喜欢这么形容杀一个人的动作。
  柳生久枝按照安室奈奈的吩咐,杀了守在门口的山村爱海。
  她几乎已经把那封邮件背了下来,首先,拿起一把锋利的刀,刀尖最是要精挑细选,这是一击必杀的关键。
  其次,找到一个山村爱海放松的时候,坐在她的身后看书,并且时常站起来,或是呼吸空气,或是倒水喝,或是去厕所,要让她习惯听到自己起来的声音。
  接着,小心地站起来,脚上踩的鞋子也不能马虎,皮鞋是觉得不能选的,要是那种柔软的鞋子,放轻脚步走在地上的声音为不可闻。
  走到山村爱海之后,找到那个早就确认过无数次的脖子的上的脊椎间隙处,用那把挑好的刀,快速地地,狠狠地扎进去。捅别的地方都无法使人立即死亡,在对方将要死亡的这段时间极其容易让对方做点什么,比如说抓破自己的皮肤,容易留下DNA在死者身上,所以选择脊椎,即使不能立即死亡,脊椎断了就切断了人控制四肢的能力,免去许多容易留下麻烦的可能性。
  然后确认对方死亡,带上手套,擦干净刀,不止刀,还有房间,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全部要擦干净,这会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活。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洗衣粉,要加了酶的那一种,全部倒在山村爱海身上,每一寸都要倒上满满的一层。
  就在这个午夜,她如此轻易地久杀掉了一个人,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简直不可思议,而最让她以外的就是,她能够这么冷静地坐下一整套工作,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而后就想明白了,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哥哥,让别人无法染指他,别说是杀一个人,就算是杀了全世界,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用铁手铐把自己拷在幸村精市所在的房间,钥匙早就被她放在山村爱海的身上,当然,上面只会有山村爱海的指纹。
  长时间只喝水,没有进食让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她很满意这种状态。
  她拨通安室奈奈的电话,没有多久电话就接通了,双方都没有说话,按照约定好的,她把手机扔了出去。
  她狠心一头向墙头撞去,刺骨的疼痛让她头晕目眩,几乎没有停留地,她再一次撞到墙上,她几乎能感觉到头上有血流出来。
  第四次撞墙的时候,她终于晕了过去。

黑发少女安静地看着奈良镜和荣仓可怜逃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没有追上去,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要现在就杀了荣仓可怜,或者是让奈良镜灰飞烟灭,她想做的只不过是在这一个午夜引她们出来罢了。
  她遇到奈良镜是预料中的事,然后她要求和荣仓可怜见面,有幸村精市和奈良镜的双重保险,荣仓可怜应该很有底气跟她见面。
  出于关心,香川真纪就算不跟着过来也会在不远处等待,以防万一。
  她要荣仓可怜活着,活着总是比死了难受。

第十七个阴天

  “警察先生,刚刚我朋友给我打电话……”
  “她说被绑架了。”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有梧桐……对,法国梧桐,还有河……是普通的民居。”
  “不知道是什么河……我只知道这些。”
  “我拨过去,电话再也打不通了,一直没有人接听……”
  “请务必快一点,我在最后听到电话摔在地上的声音和撞击声,我怕有什么意外,请务必快一点……呜呜……”
  女生的声音颤抖,急促,带着哭腔,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安室奈奈一边给警察局打电话,一边撑着伞走在路上。
  凌晨一点,街上除了街灯什么光线都没有,所有生物都陷入了黑甜梦乡,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了,甚至连接电话的警察都带着一点睡意。
  这宁静随着一通电话,很快被打破。

安室奈奈被带到了警察局,她当着警察的面用手机打柳生久枝的电话,理所当然地没有人接听……
  荣仓可怜她们已经回去了,警察也不太可能在她们回去之前找到柳生久枝,真是麻烦。
  “立海大失踪了很多人了。”她做出担忧又害怕的表情,双手紧拽衣角,充分表现了一个胆小的女生应有的姿态,“之前有四个女生,后来被发现死了其中一个,再之后连原本我们班的幸村君也不见了,现在连柳生也……”
  对面的吉川长三郎倒了杯热奶茶给她,他是三更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因为又是立海大的学生出事了:“我听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立海大了?老师说你请了长假。”
  “是的,就是因为立海大有那么多女生失踪死亡,家里人帮我向学校请了假,不敢让我再去读……家里那边似乎有让我回国的想法。”
  “别担心,我记得你之前也来过警局,那个时候你报案说你朋友死了。”
  “黑原理香。那天的事我记的很清楚,我和草西还有她表姐去游乐园,我们各自散开之后,我就去了理香家。”她顿一顿,视线朝左下瞥了一下,极其短暂,“我按了门铃,没有人开门,但是理香很少出门,总是呆在电脑前面,而且我们约好的……所以我就开了门进去了。”
  “你怎么进去的?”
  “我有钥匙,是理香给我的,她几乎没有朋友……”安室奈奈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把黑原理香家的指给吉川长三郎看,“我在客厅看到死去的管家伯伯,在理香的房里看到了死去的理香,他们都是被杀的,流了好多血……”
  安室奈奈有些颤抖,她捧起奶茶喝了一口,才平静一点:“这件事才过去,就听到了那天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的奈良镜死掉了,真是太可怕了……柳生也……日本真可怕,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
  “最近立海大确实出了很多事……”吉川长三郎听到“日本真可怕”的感慨不禁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做为维护日本治安的警察,在一连串的案件中居然什么都没能发现,确实很失败,“放心吧,警方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荣仓大人!”香川真纪惊呼出声,客厅的地上山村爱海的尸体已经冷却,“怎么回事!柳生可呢?”
  荣仓可怜面无表情地穿过客厅,打开睡着幸村精市的房门,幸村精市还在昏迷,看起来似乎从没有醒过,柳生可被用手铐锁在床尾的床脚上,头上满是血,从旁边的墙上可以看出是被墙撞晕的。她的手机在离她有点远的地方,看起来是被摔到那边去的。
  荣仓可怜走到柳生可面前,拍了拍她的脸,但是柳生可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荣仓大人,要把她弄醒吗?我们应该送她去医院,她看起来快要死了。”
  荣仓可怜抿了抿嘴,她没有被吓到,或者哪里不冷静,从要设计死幸村精市开始,再听到了那么多人的死亡,她已经能够安稳地思考,毫不受影响了:“不,我们正在失踪中,现在打电话怎么解释我们的失踪?”
  奈良镜在旁边笑着,很赞同荣仓可怜的话:“你们没有退路了,已经死了铃木结衣,看来山村爱海也没有逃过,这一个本来就没什么用,死了最好。”
  “外面的死人怎么办?”
  “放着。”
  奈良镜飘到客厅,绕着尸体转了两圈:“看起来不是安室奈奈做的嘛,看,喉结好好的,我可是记得安室奈奈最先卸了我的喉结,啧,真疼。”
  “尸体也很完好,和之前死相凄惨的人对比明显啊。”荣仓可怜沾到奈良镜身边冷静地分析,“何况安室奈奈之前和我们碰面了,不可能是她,难道是她还有什么同伙?”
  “不是安室奈奈的同伙,要是安室奈奈知道我们在哪里,早就来找我们了,你们又惹上了什么人?”奈良镜嗤笑一声,“还大和抚子呢,结怨这么多。”
  “应该没有别人了。”荣仓可怜回想了一下,她的人际关系向来不错,从不和人结怨,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一个除了安室奈奈意外的会跟她结仇的人。
  一旁沉默许久的香川真纪倒是开口了:“荣仓大人,当初你想要幸村精市死的时候,是你怂恿了上野美咲,被她那边的人知道了,会认为是你间接害死了上野美咲,毕竟西村和子已经死了……”
  “你的意思是,或许和上野美咲有关的谁找到了这个位置,所以来喂上野美咲报仇?”
  “没错,毕竟就算是报警也不能定你的罪……一偏激就很容易想到这个方法了……”
  “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我们必须换一个地方。”奈良镜下了结论。
  荣仓可怜干脆地说:“真纪,收拾一下,我们离开。”
  “幸村精市和柳生可呢?”
  “幸村精市必须带上,柳生可就留在这里吧,半生不死的,平增麻烦罢了。”
  “你们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奈良镜咧开嘴笑了,“嘿,我有个闲置的房子……”
  “钥匙呢?你已经是鬼了,难道还能回家拿钥匙?”
  “就在门牌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祝不知道多少天前的我生日快乐。
三万多字了怎么还没完结不是短篇么撒撒哈尼为毛我以让你帮忙写你就失踪了啊啊啊啊
僵持了啊,下一个人怎么死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八个阴天

  “离开这里。”半透明的绿发少女低声道。
  荣仓可怜停下脚步,一边往回走一边问:“怎么了?”
  “警察。”奈良镜让自己飞的高一点,好观察四周的人,“我以前的房子或许被盯上了,既然如此的话,你还有香川真纪就算有别的房子也都会被盯住。”
  “盯死人的房子做什么?”香川真纪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引得奈良镜深深一瞥。
  “没有破案,没有线索,警察除了盯盯死人房子还能做什么?”她凉飕飕地说了一句。
  香川真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不再开口。
  荣仓可怜做下决定:“我们去一个酒吧。”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警察找到了那间房子。
  柳生是清醒的,但是有些脑震荡,总是感觉恶心,头痛,偶尔甚至会想呕吐。
  安室奈奈去看她的时候,注意到她身边的饭菜几乎没有被动过,对了,厌食也是脑震荡的症状之一。
  “做的很好。”黑发少女在柳生床边的椅子旁坐下,“警察还没有来找过你吧。”
  “是的。按照我们预计好的,近事遗忘也是脑震荡的症状之一,我在半路被迷晕,醒来后看到过山村爱海,在某个时段听到开门声,人倒地的声音,然后有人进来了,抓着我的头就往墙上撞去。”柳生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手,那只手曾被手铐拴住,怎么可能在被抓,被抓着头撞墙的时候没有一点挣扎,手上留下了一圈疤。正在结痂。
  近事遗忘是指清醒后对受伤当时情况及受伤经过不能回忆,但对受伤前的事情能清楚地回忆的情况,典型的脑震荡症状。
  “很好,你好好休息吧,下面的事就交给我。”
  “那么,以后也请不要再让我做这种事了。”柳生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大声说出了这句话,甚至有点喊的意味。
  安室奈奈意味深长地看着柳生,这让柳生浑身都不自在,但是她很坚决:“请不要再这样了。”
  “唔……我来想想,你来找我的时候,说你叫什么来着,柳生久枝,没错吧?”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安室奈奈点着嘴唇,扯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那之前,我似乎听奈良镜说过,她的男友有一个碍事的妹妹,叫柳生可。”
  柳生可瞬间白了脸色。
  “是你自己来找我的,而现在又要求我不要让你做这些事,前后很矛盾啊……”
  “我、我只是怕了。”
  “那个时候你看起来不是一个会怕的人,我看到你眼里的光,恩,那是什么感觉呢……就像豺狼。”安室奈奈放松地向后倒,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一副懒骨头的样子,“你无所畏惧,而现在你跟我说你害怕了。哈,柳生可,柳生久枝呢?在你体里睡觉么?”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柳生可,你是个双重人格的人。一个是柳生可,一个是柳生久枝。我猜,一定是柳生久枝喜欢柳生比吕士,想做他的妻子,而柳生可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柳生可抿了抿嘴,不再说任何话。
  安室奈奈凑近柳生可,故意用轻飘飘的戏谑语气在她耳边说:“柳生可,你也不是个正常的人格,你喜欢柳生久枝对不对?”
  柳生可已经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了。
  被取悦了的安室奈奈拍了拍柳生可的肩膀,笑着走出病房:“嘿,姑娘,好好表现。”

“亲爱的,我看到荣仓可怜了。”墨蓝色半长发的少年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荣仓可怜和香川真纪架着幸村精市走进吵闹的酒吧,“她们确实去了香川真纪家空置的房子,发现了那边傻乎乎的警察,于是决定去……酒吧借住。”
  “我会跟着的。”
  “啊,亲爱的,你的哥哥看起来不怎么样啊,一直昏着,不会没有醒过吧?”

“长官,报告出来了。”
  吉川长三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报告结果不抱多大希望:“有什么发现?”
  “死者是被一把刀刺进脊椎而死的,死者身上只有这一个伤口。”小警员喃喃说,“这看起来不像是之前的凶手做的嘛。”
  “然后呢?死者身上还有什么?”
  “死者全身都被撒了还有生物酶的洗衣粉,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发现。还有,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把手铐的钥匙,经过验证,这把钥匙是拷住柳生可的那副手铐的钥匙。”
  “柳生可曾经说过她醒后看到过山村爱海,而且幸村精市也在那个房间,只不过一直昏迷着,也就是说,山村爱海很有可能是绑架幸村精市和柳生可的人。那荣仓可怜和香川真纪呢?如果山村爱海是之前凶杀案的凶手,荣仓可怜和香川真纪也是被她抓过来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荣仓可怜和香川真纪杀了山村爱海,并带走了幸村精市,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山村爱海没有被虐杀。但是若是荣仓可怜和香川真纪也是山村爱海的同伙,那么她们去了哪里?”吉川长三郎头痛地抓乱了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而且山村爱海也不一定是绑匪啊,就算是这次事件的绑匪也不一定是连环杀人案的绑匪啊,好烦好烦……哪来这么多可能啊!”

荣仓可怜化着浓妆,朝服务员抛了一个媚眼:“一个房间。”
  服务员暧昧地看了看两个女生架着的似乎喝醉了的男生:“哪一种?”
  “最大、最齐全……”荣仓可怜往幸村精市旁边凑了凑,“我们可是有三个人。”
  服务员做出了“我懂的”的表情,先一步带路:“请跟我来。”
  一路跟着服务员,进了灯光昏暗的房间,她随手塞了几张大额的纸钞给服务员当小费,特意交代不要让人打扰,荣仓可怜指使香川真纪把幸村精市扔到床上去。
  嘴巴上红艳艳的口红让她难受的很,为了不突兀,她特意化了妖艳的妆,就好像任意一个沉迷于爱情游戏的放·□□人。她走到浴室清洗了脸,然后看着香川真纪把她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底洗掉。
  外面的房间响起了脚步声,这不是很正常,外面只有奈良镜在,做为一个鬼,奈良镜热衷于用飘的,根本不会有脚步声。
  她眼神一暗,掏出自从“失踪”后就再也没有离身的小刀,尽量放轻脚步走出去。
  从浴室的门边,她看到安室奈奈坐在幸村精市躺着的床上,闲适的样子好像是在自家一样。而奈良镜正拼命捂着喉咙,好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一样,面色痛苦,发出喑哑残破的□□声。
  荣仓可怜几乎是立刻原路返回,她记得浴室有一扇小窗户,她必须试着从那里逃走。
  幸村精市不在她手上了,奈良镜,从刚才的画面看来,对于安室奈奈来说弄死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荣仓同学,既然过来了,又为什么要走呢。”
  身后响起催命一般的声音,像魔咒,让她动都不敢动。

第十九个阴天

  安室奈奈看着幸村精市睡着的样子,心中莫名地感慨。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她的哥哥了,比起她死的时候,哥哥似乎瘦了一些,他之间的骨节更加明显了,脸色也不是很好,虽然他一向不黑,但是也不是这种微微透着青色的白,发现了这一点的安室奈奈立刻就酸了鼻子。
  但是不能哭,能安慰她的人现在昏迷不醒,哭了有什么用?
  安室奈奈吻一吻手上的戒指,把眼泪收回去。
  幸村精市的眼睛下面微微有些黑,大概是没睡好,但是也不是特别明显,这一点安室奈奈很清楚,幸村精市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或者是受到心理上的伤害会放任自己一蹶不振的人,他素来会调节自己,就算睡不着也会努力去睡,惨白着一张脸给谁看?
  总体还是好的,没生大病,没少胳膊少腿,没得什么心理障碍,医生说只是用药太多,昏迷的久了点,长时间没有进食而造成的虚弱,吊吊葡萄糖,很快就会好起来。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荣仓可怜呼吸急促,她的四肢都酸涩不已,长时间的奔跑让她眼前一片花白,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意识到自己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脚一软就瘫倒在地。
  她看到被认为是底牌的奈良镜被看不见的手一点点撕开,就算变成了鬼,那半透明的身体被撕裂的时候依旧流出了鲜血,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刹那就化作细沙消失不见,先是十指,然后是手掌,然后是前臂,每一个骨节处都被撕开,死去的鬼扭曲的脸,凄厉的惨叫一直没有从她耳边散去,她忍不住捂住耳朵,香川真纪从浴室跑出来,把她护在身后,但是有什么用!
  她没有真正见过安室奈奈杀掉的人,最多是山村爱海死去的时候,她看见的也不过是一具完好的,连伤口血液都不怎么有,还被厚厚一层洗衣粉覆盖的尸体。
  奈良镜再一次死去的画面不停在她眼前重播,就算她闭上眼睛,也无法阻挡声音的传入,肉被生生撕扯下来的样子看着就觉得痛苦,她仿佛能听到肌肉与肌肉被生硬拉开时的响声,简直跟梦魇一般。
  她试图逃离那个地方,香川真纪拉着她跑到门口,但是门打不开,纹丝不动地在哪里,就好像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和自以为是。
  “荣仓可怜。”
  她看到那个黑发的少女朝她笑的很是温柔。
  “铃木结衣的肉好不好吃?”
  她的脑子一下转不过来,只呆愣愣地问:“什、什么?”
  “呀,不是放在你们的冰箱里的嘛,由香川真纪亲手带回去的,好多肉呢。”
  她想起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从桌子上消失的肉类,突然明白那是人肉,几乎是本能地,她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从离开香川真纪家的房子开始,她们就一直没有停下来吃东西。
  奈良镜已经完全消失了,连做为鬼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格都被剥夺,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恐慌,香川真纪拉着她跑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她也没有关注安室奈奈有没有追上来,逃,她只想逃,逃离这个地方,逃离安室奈奈。
  呼吸一直缓和不下来,她仰面躺在地上,瞪大眼看着天花板,大约是看的久了,眼泪就这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幸村精市一睁眼就看到自家妹妹。
  奈奈就那么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见他醒了,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幸村精市就笑出来了,但是长时间没有看口,喉咙干涩的很,几乎是一出生就疼痛难耐。
  面前的妹妹好像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倒了水给他,一点点地喂他喝,又按了床边的铃,十数秒的时间,医生就来了。
  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再次确认他的身体很好,医生表示他已经完全可以出院了。
  奈奈应了应,送走医生,又坐回床前。
  再一次,呆呆望着他。
  “傻看着我做什么。”幸村精市笑着开口,喉咙不适让他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
  “怕见不到你了。”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安室奈奈还在晃神之中,她就这么答了,“我怕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见了,呜,本来你就在那的,但、但是,后来就不见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眼泪滴答滴答地,一颗接着一颗。
  幸村精市示意奈奈过来,然后一把抱住妹妹,像小时候那样,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前,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那时候父母都很忙,妹妹都是他在哄着:“别怕,我就在这,不会不见的,啊?”
  她摇摇头,只顾自己闷声哭,小时候兄长的胸还是肉乎乎的,跟抱枕一样,现在胸前的肉已经消退下去,成了结实的肌肉,安全感瞬间上了好几个档次。
  幸村精市又紧了紧自家妹妹:“奈奈,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是不是?”
  安室奈奈停下眼泪,但是还在抽噎,她摇摇头,不知道在表达不是这样的,还是在表达确实离不开。
  “我们都离不开对方的。”幸村精市很肯定地下了结论,“我不能忍受我们分开,你也不能忍受,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疯掉。”
  “不、不要你疯。”
  “对,我们不该疯了,所以,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他凑到妹妹耳边,“奈奈,搬回来,和我在一起,我们一直一直会在一起。”
  “不。”她抬头看着兄长,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不能这样,我回不去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才能回去。”幸村精市的声音异常坚定,“奈奈,我们住在一起,以后我会娶你,这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谁都不用担心。”
  安室奈奈还是摇头:“你以后会遇到喜欢的人,我们不能这样,而且我们是兄妹,亲生的……”
  “我们从来没有像过兄妹!”幸村精市打断她的话,“没有兄妹会像我们这样,奈奈,你已经变成安室奈奈了,你不是幸村秋奈,你不是我妹妹!”
  那一句“你不是我妹妹”让安室奈奈僵硬起来。
  幸村精市安抚地拍拍奈奈的背:“我们会在一起,结婚,永远生活在一起。我不会喜欢上别的任何人,没有人会比你重要。”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兄长大人啊。认命吧。啊哈哈哈哈哈。
啊哼,忘了。祝XX天前的我生日快乐啊。
差不多好完结了嘛!还有两个人!奈奈都把她哥哥弄到手了!差不多好完结的类!
还有还有。撒撒哈尼说下一个人要画圈圈诅咒死,所以就会像这样?
某天,奈奈找上了荣仓可怜,表示要杀了她。
荣仓可怜(心慌地):打算让我怎么死?像奈良镜那样,还是像妻夫木时江那样?
奈奈:都不是。
荣仓:你还有什么歹毒的招式能想出来!
奈奈(蹲到墙角,画圈圈):我画个圈圈诅咒死你。
荣仓:……
还有。奈良镜同学真可怜啊真可怜。死了两次啊两次。
镜子我对不起你【得意笑

第二十个阴天

  “亲爱的,恭喜你。”忍足侑士举起红酒杯,“终于把你哥哥弄到手了啊。”
  “谢谢。不过弄到手什么的,说的真难听,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安室奈奈碰上忍足侑士的酒杯,两个人同时一饮为净。
  “噗,还什么都没有做,就着自己被杀死这件事,你可是机关算尽。”
  安室奈奈一笑,正开口准备说话,就看到一边的灯光被什么挡住,形成一片阴影,她转头,却看到的是面色还不怎么好的柳生家妹妹。
  “你说,什么哥哥,什么弄到手……”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的,“我确实听到过,荣仓可怜说你是幸村秋奈是不是……”
  安室奈奈一挑眉,下巴一抬,示意柳生家妹妹坐下:“嗯哼,是啊。”
  “弄到手是……”柳生姑娘迅速坐下,她的身体向前倾,迫不及待地发问。
  “幸村精市会和我住在一起,他以后会娶安室奈奈,没有别人,不会喜欢别的女人。”安室奈奈勾了勾嘴唇,动作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正准备放进嘴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也包括男人。”
  听到后面那句补充,忍足侑士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怎么做到的。”
  黑发少女用眼角瞥了瞥她:“记的我死了吧。”
  “是的,你为了救幸村精市,被上野美咲砍死了。”
  “我从小就想这么干了。我从小就觉得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不能被别的任何人抢走,父母,妻子,孩子,都不该存在。”安室奈奈细细地把牛排一块块分好,“所以,从小我就让幸村精市觉得,就算是父母也不比我重要。我从小粘着他,让他习惯我的存在,让他知道我娇气,要他哄着,好好护着,也不能太做作,该坚强的时候要坚强,该懦弱的时候要懦弱,不能缠的太近,也绝不分开那么一点点距离。爸妈总是要出去加班,出差,我就要让幸村精市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最亲密,我要让他习惯我到就像习惯呼吸的存在一样。”
  “你说,有一天,你的呼吸断了,你会怎么样?”
  “会死。我会死。”
  安室奈奈细嚼慢咽地吃下了一小块牛肉,咽下之后才继续:“没错,所以我死了,幸村精市的呼吸就断了。他难受,不习惯,我们在一起多久?十八年,几乎一天都没有分开过,就算各有各的事情要做,我们都会至少见上一面,他怎么可能用短短几天,几个月的时间就习惯没有我的日子?”
  “所以,他只是怕失去你,也不过是如此罢了,他对你永远只有亲情,没有爱情!”猛地放松,柳生久枝靠住沙发,长呼了一口气,“也不过如此罢了。”
  “谁说的,我家亲爱的花了十八年去引诱一个人,幸村精市怎么可能不爱她。”忍足侑士耻笑一声,为安室奈奈倒上红酒,“只是在一起太久了,幸村精市一直是以兄长的身份来照顾她,这让他弄不清爱情亲情,所以奈奈离开之后,幸村精市才会在一次次回忆中发现思考,去发现他爱着幸村秋奈,离不开幸村秋奈的事实。”
  “我是故意到立海大的,故意进了幸村精市的那个班级,故意在幸村精市面前露出幸村秋奈的习惯的细小细节,故意在他面前打着那把他亲自给我买的黑雨伞,故意在他面前露出戒指,在他发现那不是我们一起去打的戒指后,我是故意把那个戒指扔在又冷清,他又经常会呆的地方……”
  “你故意营造出一个,因为成了鬼魂,所以想不被哥哥发现,只想默默地守着哥哥的妹妹的形象。”柳生久枝接下去。
  “是啊。”安室奈奈很爽快地承认了,“整整十八年,我就是为了这一天。”
  “如果,你没有被上野美咲杀死呢?不是做了无用功?幸村精市怎么接受一个成了鬼的妹妹。”
  “他最终接受了,不是么?”安室奈奈笑道,“而且如果我没有被上野美咲杀死,那我会自己制造一场幸村秋奈的死亡。足够的执念,就足以成鬼。”

“队长。”
  “怎么了?”
  “又发现了两名死去的立海大女学生。”
  “马上去现场。”
  二十分钟之后,吉川长三郎到了现场。
  这是一条普通的小巷,巷子的另一头是住宿区,旁边还有一条街,是著名而吵闹的酒吧一条街。
  在这个暗巷里头,两个女孩子,身上都是刀伤,倒没有喉结被卸下来的情况,只是伤口确实都惨不忍睹。
  指甲抓伤,刀割伤,拳头砸的,咬的,甚至在一个长发少女的手上,有一块肉被咬了下来,落在不远的地上。
  有一个眼珠子被戳瞎了,从眼睛里流出的血滴到了衣服上,另一个的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肚子上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像是被按在地上打过了。
  刀伤落在任何地方,手上,脚上,胳膊上,甚至是脸上,头上,头发都掉了一地。地上掉的不止头发,甚至还有一只耳朵,一节小指。
  一个女孩子的脖子上还有被浓硫酸腐蚀过的痕迹。
  这两个女生,吉川长三郎都认识,一个是前段时间失踪了很久的香川真纪,另一个是这段时间刚刚从一个民居里被救出来的柳生可。

法医鉴定出来的结果,两个人,一个是失血过多而死,另一个是心脏被划破才死的。
  而且,法医在两个少女的指甲中发现了对方的组织纤维,这说明这两个女孩子很可能不是别人杀的,就是她们互相斗殴,才导致的死亡。
  吉川长三郎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斗殴致死,一般争吵过后,都是意外地一击命中,或者是用单一方法攻击对方导致死亡,从没有这样无所不用,简直是不死不休,甚至带着刻意地虐待的斗殴。
  而且在现场发现了第三个人的血液,那是失踪了的荣仓可怜的。

荣仓可怜靠近镜子,她的手抖着摸上自己的脸。
  她痴痴地看着,镜子里,少女漂亮的脸蛋上有三道丑陋的疤痕,还很新,甚至连血都没有怎么止住,一道从额头划到太阳穴,那块地方的头发都稀疏了一块,第二道从左眼下方的脸颊处开始,破坏了小巧挺拔的鼻子,一直到有眼的眼角处,第三道纵横了整个右脸颊,简直丑不忍睹。
  “啊啊啊啊啊!!!!!!!!!”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自小有多爱护这张脸,所有人都知道,被保养的脸颗痘痘都没有长过的脸,居然留下了这么丑的三道疤!
  她尖叫的动作让脸上的伤口又再次流出血来,她的眼泪流到伤口里,疼地不得了,可是她无法阻止她的动作,她拿起一边的杯子就砸向玻璃,碎成几大块的玻璃照出好几个丑陋的她,她冲出去拿起椅子就开始砸,直到玻璃碎的再也照不清人了才停下来。
  没了全身的力气,她跌坐在浴室的地上,也不在乎是不是有玻璃碎片。
  那个该死的柳生可,突然冲出来就往她脸上划,一副不要命的样子,香川真纪拦住了柳生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
  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还能怎么办?

第二十一个阴天

  “死了不一定会成鬼,成了鬼也不像你这样早就在幸村精市身上花了十足的心思,柳生久枝怎么就听了你的怂恿去找死呢。”忍足侑士躺在床上,伸手给睡在他身边的奈奈拉了拉被子,“而且,柳生久枝一个文艺系的小女生,怎么拉着体育一直是优秀,参加了散打部的香川真纪一起死的?”
  “柳生久枝没路走了啊。她是个精神病,对着柳生比吕士已经产生了偏执,没有像我这样算计了这么多年,再加上柳生爸妈对柳生比吕士的教育,兄妹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说,只要她活着,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柳生比吕士谈一个个女朋友,就算没了奈良镜,还有原野镜,佐藤镜,比起这样,还不如赌一赌。何况,我本来的意思,就是让她制造一钞死亡’,然后整容也好,总之换一张全新的面貌再出现在柳生比吕士的面前,做为一个不认识的人,来做他的妻子,是她自己想歪了。”安室奈奈恶劣地笑了笑,没出声,“柳生久枝是抱着必死的心来做这件事的,更何况还有柳生可的存在。”
  “不是一个身体么?”
  “当初幸村秋奈的壳子不也是个走两步就要喘的娇小姐么,替幸村精市挡刀子的那个时候,怎么在一瞬间从几十米开外到他面前的。这就是执念,柳生可爱着柳生久枝,柳生久枝死了,她就疯了。”
  “噗,亲爱的,你真歹毒。”
  “嘿,这不是我本意,真的!”安室奈奈从被窝里踢一踢忍足侑士,“煮面去,我饿了。”
  “是,女王陛下。”忍足侑士摸摸鼻子,可怜巴巴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套上睡衣睡裤,“怎么在幸村精市面前就是贤妻属性呢。”
  安室奈奈忍着冷把脚丫子伸出被子,又踹了忍足侑士一脚:“收起你酸溜溜的腔调,煮面去!”
  “是是是~啊,对了,亲爱的,荣仓可怜你要怎么办?”
  “画个圈圈诅咒死她。”安室奈奈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

“……找到最后一个失踪的女生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低落,素来活泼的性格在他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吉川长三郎心里一沉:“死了?”
  “不,没死。”小警员似乎犹豫了一下,“疯了。”
  吉川长三郎叹了一口气:“带会警局吧。”
  小警员又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不大带的过来,长官,还是要你来栎树国立医院。”
  吉川长三郎听了心里一冷,栎树国立医院是神奈川最著名的精神病医院,已经严重地只能锁在医院里了,荣仓可怜到底是有多癫狂?
  一个小时候,吉川长三郎到达栎树国立医院,隔着玻璃看着房间里的荣仓可怜,那个曾经是立海大无数学生的偶像的少女,此刻正疯狂地大叫,哭喊,恶狠狠地用枕头砸床,脸上丑陋的疤痕破坏了原本姣好的面容,并且因为她激烈的动作而总是再次弄坏伤口。
  小警员在他身边报告有关荣仓可怜的情况:“被发现的地方也是离发现柳生可和香川真纪葬身的地方差不多,那一条酒吧一条街另一头的小巷子里,脸已经被毁容了,有被进行性·侵·犯的痕迹,并且带着虐待的性质。”
  吉川长三郎仔细去看少女露出的手臂和脖子,上面果然有很多青紫的淤痕,或者是红肿的条形伤口,像是被鞭子打过的,更甚者,看到了圆点形的烫伤,看起来似乎是用香烟烫的。
  “那三个人,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去的,原本被关在房间里……”小警员补充,带着怜悯,“就是这家医院,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那天晚上的监控全部坏掉了……那三个人是已经基本无药可医的精神病,嗜好虐待,喜欢肮脏的东西,总是把自己拉出来的屎尿到处乱摸,而且是三兄弟,他们总在一起,做些恶心的事情……”
  “三兄弟?!”
  “对,侵·犯了荣仓可怜的是三个人……”
  吉川长三郎又一次地叹了气,自从他发现自己破不了案之后就一直没有停过叹气:“她现在的状况呢?”
  “严重的歇斯底里,哭喊吵闹、捶胸顿足、撕衣毁物、碰壁撞墙,特别见不得镜子,只要有镜子,就一定要把镜子砸的粉碎,连这扇窗户都是特制的。她似乎没有遗忘受刺激时的情景,并一遍一遍地回忆,然后癫狂,惧怕黑暗,喉咙跟哑了差不多,几乎不说话,只喊叫,见人就打,医生都不敢靠近,说什么都不听……”小警员已经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没有任何线索?”
  “没有任何线索,和以前一模一样。”

吉川长三郎那天就辞职了,他觉得他没有办法再继续做一个警察了。
  因为他的无能,那么多个少女在他面前生生死去,唯一活着的还不如死了,而本以为做为神奈川警局里数一数二的好手,没有什么案件解决不了的他,居然连一点细小的线索都没有发现。
  交接案子的事做得极其快,因为除了那惨不忍睹的死相,根本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他想他可能去乡下,种种果树,照顾照顾老母亲——因为成为警察,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好好地看一看老母亲了,她已经很老了,是时候要陪陪她了。
  他已经过了年少气盛的年龄,曾经不言输的傲气早就在多年的跌打磨练中被磨的一干二净,这一次的事情,更是打败了他仅剩的那点自信。
  他从来是个心善的人,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造成的局面,让他接受不了。
  所以就辞职了。

房间的灯突然全灭了,为了防止病人逃跑发疯而开的高高的窗户里,连一点月光都没有照射进来。
  荣仓可怜又一次地凄声尖叫起来,又打又撞,又哭又闹。
  “荣仓可怜。”黑暗中响起少女低柔的声音,她的音量并不大,但是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荣仓可怜的尖叫戛然而止。
  十分生硬地就断了。
  “疯子,幸村秋奈你这个疯子!”她拿起台灯砸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当然,什么都没有砸到。
  “被男人上的滋味怎么样?那么恶心的人,也亏你吃得消。”黑暗中显出一个半透明的身体,黑发的少女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愉悦的很,“怎么不照照镜子?不敢照么?做为疯子的是你,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一个疯子,被毁了容的疯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荣仓可怜又拿起身边所有可以拿起来的东西,朝安室奈奈的方向砸去,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有砸到,哪些东西穿过安室奈奈的身体,砸到了墙上,或是地上。
  “我说了我要你活着,你要活着承受你的罪,别想着去死,你死不掉,就算死掉了,我也要让你像活着一样痛苦。”安室奈奈满怀着恶意,隔空描着荣仓可怜脸上的伤口,“我就要你活着,丑陋地活着,像是疯了,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种屈辱恶心的痛苦,半疯半清醒地一辈子痛苦下去。”
  “幸村秋奈,你去死!你不得好死!!!!”
  “我已经死了。”安室奈奈轻飘飘地说,“别以为在医院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医院有很多美好的素材,能够用在你身上。”
  精神病院多得是疯子。
  安室奈奈带着冷笑消失在空气里。

“嘿,亲爱的,起床了。”忍足侑士凑到安室奈奈耳边。
  黑发少女翻了个身,充耳不闻。
  “嘿,亲爱的,真的要起床了,一会你哥哥就来接你了。”
  被窝里的少女闷声不响,过来很久才不情愿又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再五分钟。”
  五分钟后安室奈奈自然是没有起床的,忍足侑士好说好歹地叫醒还在睡梦中的少女,给头一点一点的姑娘套上厚厚的睡衣,再把她推到浴室去洗脸刷牙。
  等安室奈奈完全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啃了一半的早餐。
  她把剩下的半碗粥喝掉,又抢了忍足侑士的半个荷包蛋,才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下楼,她家兄长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忍足侑士把她的行李连带着她的人打包推给幸村精市,像嫁妹妹一样把她和幸村精市送出门。
  “到底我是谁妹妹。”安室奈奈挽着幸村精市的手臂小声地抱怨。
  “反正不是我的。”幸村精市笑眯眯地回答,声音是她熟悉的温柔宠溺,“奈奈会是我的妻子。”
  “然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祝XOXO天前的我生日快乐、
所以告诉我这个算不算烂尾?【挖鼻
我完结了哦完结了哦不是三W字么为什么多了这么多!
其实写最后一段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家奈奈嫁关西狼了……
嗯哼,那什么,我真厉害。
撒撒哈尼我要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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