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战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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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孔乙己战舰世界日驱版

作者:[1]


舰队的群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相册,相册里面预备着女装,可以随时抚摸。开船的人,傍午傍晚散了队,每每花四文电费,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度电要涨到十文,——靠柜外站着,热热的看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份群员女装,或者♯♯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群主女装,但这些群员,多是看热闹,大抵没有这样闲。只有♯♯理,才踱进相册旁边的交易,要酒要py,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群里的组队里当拖后腿的,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群里julao,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dalao,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烟从前面拉,看过前面有鱼雷没有,又亲看将效率放在XVM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划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群主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滑稽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组队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BB是一副凶脸孔,CV也没有好声,教人活泼不得;只有日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日驱是站着喝酒而穿女装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女装,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肾上腺素,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日,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驱逐日系dd”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日驱。日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日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洗个技能点,要一肾上腺素。”便排出300金币。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流派了!”日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美驱的加点,吊着打。”日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学习不能算偷……学习!……驱逐舰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鱼雷加速”,什么“进水”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日驱原来也出过头,但终于没有亲爹,又不会闷声发大财;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有的一手好隐蔽,便替人家点亮前线,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喜欢作死。点不了多久,便连鱼雷和人,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点亮也没有了。日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群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吝啬自己的烟;虽然间或等待cd,暂时记在聊天框上,但不出一分钟,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日驱的名字。

日驱看过半张女装,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日驱,你当真有历史上的性能??”日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buff也捞不到呢?”日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为了平衡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群主是决不责备的。而且群主见了日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日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巡洋说话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有水听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消耗品能带,……我便考你一考。英巡的水听,怎样用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日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用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技巧应该记着。将来做大佬的时候,吹b要用。”我暗想我和大佬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群主也从不将水听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冲烟时候点对面?”日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水听有四种用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日驱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美巡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日驱。他便给他们鱼雷吃,一人一颗。美巡吃完雷,仍然不散,雷达都望着鱼雷管。日驱着了慌,伸出主炮将鱼雷管遮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鱼雷,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美巡都在鱼雷警报里走散了。

日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场前的两三分钟,群主正在慢慢的清点,点下聊天框,忽然说,“日驱长久没有拉烟。还欠十九个烟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看女装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削破了天。”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赢。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赢到亲爹系的毛驱去了。他家的驱逐,赢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削距离,后来是炮,削了伤害,再削了点火。”“后来呢?”“后来削成了狗。”“削成了狗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群主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场之后,时间是一秒紧比一秒,看看将近最后五分钟;我整天的黑着枪,也须磕上大保健了。一场的下半场,没有一个满血,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要一份女装。”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日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要一份女装。”群主也伸出头去,一面说,“日驱么?你还欠十九个烟呢!”日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F3雷,女装要好。”群主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日驱,你又强而有力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强,怎么会削成狗?”日驱低声说道,“运气…运…运……”他的眼色,很像恳求群主,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群主都笑了。我洗了点,端出去,放在船长技能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百金币,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看完女装,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日驱。到了快结束了,群主取下粉板说,“日驱还欠十九个烟呢!”到第二场的中间,又说“日驱还欠十九个烟呢!”到第三场可是没有说,再到第二天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日驱的确死了。